赵先生也暗自决定,等到自己行将就木时,定要将那风流话本尽数烧了,让这秘密随着他入土而永远沉眠。
但天有不测风云,生死之事,谁能预料?
某夜读书后,赵先生染上风寒,沉沉睡去,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
但哪怕临死,赵先生也惦记着他那书房暗阁中的不正经话本与图卷,生怕赵夫人与孩子发现以后,嫌弃他这贤夫慈父。更怕被打扫收拾的下人捡了去,由此传开,毁了他一身清誉。
毕竟,德高望重的公塾先生,私底下竟看那不知耻的风流话本,传出去谁能不笑?
一念及此,死不瞑目!
这才有了这执念一般的遗愿。
将所有走马灯看完以后,余琛神色古怪,良久没回过神来。
大抵是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和认知,他并不认为赵先生看那些东西有什么不对。
食,色,性也。
这连圣人都戒除不掉的玩意儿,一个公塾先生又怎么做到?
再说了,有那念头时,赵先生一手话本,一手持枪,自娱自乐,与他人无关。
这不比那欲念熏心寻花问柳的老淫棍更洁身自爱?不比那邪虫上脑害人性命的刀脸儿大壮来得光明磊落?
所以在余琛看来,这些事儿非但没有影响赵先生在他心里的印象,更是让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多了一丝人味儿。
当然,想到赵老先生的年纪,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声……老当益壮!
不过转念一想,这封建世道,似乎的确接受不了这种事儿。
——你看多荒唐?
他们能接受纨绔公子流连花丛,甚至奉为美谈;却接受不了教授先生私下偷看那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本。
“啧,无论是为了度人经的好处,还是为报您当初之恩,这事儿,我帮您。”
余琛叹一声,挥手收起了那度人经,往床上一躺。
准备白日里歇息歇息,晚上再去处理了那风流话本了。
入夜,明月高照。
大半个渭水城都睡了下去,只有那酒庄青楼,还灯火通明。
余琛从床上爬起,换了身黑衣,拎着两个纸人儿,下了山。
天桥街巷上,因为久违的明月之夜,未有风雪。所以那些个富贵人家,纨绔子弟,怎么放过如此好天气?
渭水江上,花船停靠,曲乐悠扬,琴瑟和鸣,别是一番未央之景。
余琛身着黑衣,头戴毡帽,来到天桥赵先生门户的街巷上,找了个隐蔽角落,对着那纸人儿吹一口气。
刹那间,纸人儿活了过来,双脚虚浮地踩在雪地上,悄无声息翻进赵家宅邸。
——如今的余琛虽然未曾入道,无“炁”可使,无法赋予纸人纸马神通伟力。
但纸人本就轻盈,轻轻一借力,翻越高墙,并非什么难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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