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末。
陈府后宅。
虎头、小满、小美躲在树荫里踢毽子时,忽然听见太奶奶暂住的院子传出一阵压抑呜咽。
几个小家伙不由紧张,赶忙跑了过去。
太奶奶院子的院门内却栓着门,三小只进不去,只得跑到前头去寻姐姐。
正在四进院内和各家夫人盘桓的猫儿得知,急忙让白露去前面喊了宝喜,一同来了后宅。
宝喜利落的翻墙进入院内。
院内堂屋大门开着,宝喜一眼看见屋内地上的血迹,还有老太太呆呆抱着一人的景象。
宝喜吓了一跳,打开门栓后,放猫儿进来,却把后头的白露和孩子们堵在了外面。
满心焦急的猫儿进院后同样吓了一跳。
那赵开元脸色已乌青,身子僵直,一看便是死去有一会儿了.......
“太.......太奶奶.......”猫儿上前,结结巴巴唤了一声。
她的人生,即便经历过当年刘大那般的凶险,却没有主动想要去害过谁的性命。
今日她刚和太奶奶说过堂叔和外人勾结贩给自家官人假药,随后这赵开元便横死在此,猫儿用脚指头也能想到是太奶奶出手了。
说实话,猫儿真没想过要人命啊.......
直到猫儿走到身旁,太奶奶才有了反应,木木抬头看了猫儿一眼,平静道:“人是我害的,猫儿若怕麻烦,便去报官吧。”
“太奶奶,说的甚话呀!”
在这蔡州城,猫儿若想保一个人,根本不是事。
再说了,于公,赵开元往军营贩假药有错在先。
于私,猫儿又是赵氏名义上的族长,族长私下处置犯错族人,也是当下默认的潜规则。
猫儿只是惊讶意外太奶奶竟这般决绝,但让她交出太奶奶定罪,猫儿万万不会同意。
听猫儿这般说,老太太慢慢放下赵开元的尸身,缓缓道:“既然猫儿不打算把太奶奶送官,那接下来便听我的。”
“太奶奶.......”
“你去拿纸笔来,我说,你写.......”
“呃.......”
猫儿不知太奶奶要作甚,急忙取了纸笔,老太太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拒绝了猫儿的搀扶,坐回椅子上后,才开口道:“草民赵开元自供状........温家商行少东主温育仁花言巧语,哄骗与我.......以樟枝、苦豆根冒充桂枝、甘草........如今铸成大错,无颜面对父老列祖,吞蓖麻子自裁.......”
自供状写完,祖孙俩坐在房中各自沉默,半天没说话。
“猫儿,是不是觉得太奶太狠心了?”最终,还是老太太以沙哑嗓音先开了口。
“太奶奶.......”猫儿只唤了一声,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