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深人静,她在那端低泣之时,白礼在这端久久不能入睡。
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的难过逐渐被恐惧与凄怆所替代。这些天白礼所明白的道理比这二十多年的都多,也逐渐明白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
所以白礼每日还得强颜欢笑,吞下苦涩的药水,只为能多延长几日,与父母呆在一起,然而这心底的空荡却不是家人的陪伴所能替代的。
每夜想起白礼的泪目,白礼更加不能入睡,情花毒所引起的剧痛早已让白礼麻木,而心底的伤痕却被无限放大,痛彻心扉。
甚至之前的白敬祺都没曾这样窝囊过的——蜷缩在角落只想把自己保护好,面对白礼的职责一句辩解的能力都没有的,虚弱。
苍白的脸色下透着死灰,衣带也宽松许多,背影也有些佝偻,那个整日牛X哄哄的白敬祺此刻却如此脆弱。
“白礼。。。。。。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白礼缓缓俯下身,忽然一下子抱住了白敬祺的脖子,让白礼在她怀中哭泣,再也不肯放手。——正如多年前白礼的保护一样,她如今成了白礼的依靠。
厨房门口,佟湘玉回身搂住白展堂,二人老泪纵横。
“敬祺,你看——”
指尖所指引的尽头是一片细碎的光景,真实得令人愈发感到心慌,于是,往日的影像如同洪水般叫嚣着填补脑海的空洞,硬生生将一个人的存在分成过去与未来,存在与虚无。
推开尘封已久的屋门,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零零洒洒地飘荡,那日她离开后就再未进去过的,如今她想看看这里再走。
白礼有点不适应房间的昏暗,压抑得有些恐怖的陌生,她轻轻走到案边,顺着发旧的木桌边上抚过去,如同覆盖在那人曾留下的痕迹中,莫名地熟悉感令她安心。
打开柜子,白礼蓦地一怔,她看到柜角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件陌生却又熟悉的衣裳,有些破旧,但绝不是一个成年男子能穿得上的,她将其拿起,看到上面熟悉的碎花边,荒凉,自心底悄悄泛出。
那时白礼们出去玩,敬祺不小心弄扯了白礼的衣服,回去后又买了一件补偿。那时却在自己面前不屑地说那衣服早被白礼丢了,弄烂的衣服还要回去做什么?
她早已忘记,却不知那个人悄悄将这件衣服收回,珍藏在房中。
抚着衣服上难看的补丁,白礼不禁哑然而笑,她似乎能够看到白敬祺手握针线满头大汗的窘样,桌上的细细划痕一定是那时候留下的。
少年脸色涨红,怀中抱着女孩的衣服不知所措,其中散发的体香令白礼迷了心志,却又将自己的情愫掩饰得很好,每日每夜,将衣服搁在枕边就像白礼在陪伴,才能安心睡去。
以至于,如今这衣服上竟已全是白礼自己的气息。
她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这气息,化成奔腾熟悉的情感,一下子堵住了她所有的思想与呼吸,如同惊涛骇浪般袭来,震得她站也站不住。
双脚一软,白礼直直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不是说已经要好好活下去了吗?不是已经决定要忘记了吗?
白礼,你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