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从不缺少爱凑热闹的人。
几乎一夜之间,关于元宝街一事的种种传言便已甚嚣尘上,人们对此事的讨论之热烈,甚至盖过了此前的塘驿劫囚和陈记失火两件案子。除了事件的新旧程度不同,也是因为议论这种帮会纷争没有那么多禁忌,任何人都可以展开想象畅所欲言,只要不对当事之人点名道姓地骂娘,就不必担心祸从口出。
原因无他,无非江湖好名气,而官府要威严。
凡事只要议论者一多,关注者自不会少。
从南城到北城,从市井到官府,无论是忙是闲,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暂时投向了元宝街,就连严家的小侯爷严不锐也不例外。
“表姐啊表姐,你又想干什么?”岐山院大书房里,严不锐看着自己刚刚画了一半的扇面美人,轻声笑道。
“小侯爷,您看明晚这事,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宋金虎见状,试着开口询问道。
“小满,夏继瑶她以前做过这种事么?”严不锐转向倚在窗前的温小满。岐山院的“金玉满堂”四人平日各司其职,而温小满显然要比多与军中往来的宋金虎更加熟悉本地江湖之事。
“回小侯爷话,据属下所知,梧桐院对此类江湖争斗从来不予闻之。”
“那她这回为何又要插手?”严不锐再问。
“会不会是因为那几个帮会的背景?”一旁的陆双堂忽然插入对话。
“哦?”严不锐微微眯起双眼,看向自己这位长相极为富态,笑起来好似弥勒佛一般讨人欢喜的心腹,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说——漕运?”
“除此以外,属下想不出别的原因。”陆双堂摇头,两瓣肥胖面颊和肉珠儿似的硕大耳垂随着他的动作一阵晃悠,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直把严不锐看得忍俊不禁。
严不锐简直太喜欢自己这个手下了。如果不是因为岐山院的产业实在太多,只有陆双堂才能妥善打理,他恨不得让对方每日跟在身边,好让自己随时都能保持一副好心情。
“具体说说。”和过往一样,严不锐强行按下内心想要揉搓对方那张胖脸的冲动,笑着示意对方说下去。
“燎北今年的天气格外寒冷,自打入冬以来,咱们燎州境内的大河河道已有好几处都上了冻,即便有沿线地方官府派专人每日巡视,协调过往船只,州中漕运仍是大受影响,以至于许多商家只得改走陆路,可是小侯爷,位于燎驰交界的老鸦岭乃是燎北有数的天堑之一,山中仅有一条蜿蜒百余里的栈道可供通行,早已被商旅堵得水泄不通。”
“也就是说,如今还能在大河上通行无阻的官私船队已是奇货可居?近日城中粮价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