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的呼吸粗重起来，在生前，自己拼尽全力，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让约翰一家成功逃脱了平克顿的绞杀。如果高帽男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为之献出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知道吗？我还见过他呢，他和你不一样，是个很憨的人，脑子和嘴巴都没那么活泛。”高帽男继续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语气，撩拨着亚瑟快要爆掉的神经，“他从背后朝我开枪了，开了三枪——你知道他的，一言不合，就用枪来办事儿，好像不管什么难题，最后都能用枪火来解决。但我不能让他白打，你说是不是？”

“他送了我三颗子弹，作为回礼，我夺走了三条生命。”

“……”亚瑟已经说不出话了，但他的表情越发痛苦，牙关紧咬，晶蓝色的眸子里喷出愤怒的火焰。

“约翰·马斯顿。”

他竖起一根手指。

“大叔。”他竖起第二根手指，补充道，“哦，你还不知道……帮派散了之后，大叔和约翰在黑水镇见面了，他和约翰一起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也没过多久。面对死亡的时候，老东西可比你想象中，勇敢多了。”

“闭嘴……”极度愤怒下，亚瑟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还有第三个人，阿比盖尔，准确说，应该是阿比盖尔·马斯顿。这个结果完全可以预料，不是吗？”

高帽男竖起第三根手指，笑着说道，“虽说帮派里不止有她一个女人，也有人成功洗白，过上好日子的，但……她终归是和一个悍匪正式地结为夫妻了。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即便脱离帮派，也不可能割舍这份关系，自然就成了扫清的对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是爱过她的，对吗？”

“真遗憾，他们死的时候，都很痛苦——子弹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亚瑟，你是清楚的。”

亚瑟死死咬着嘴唇，极力维持着理智。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还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刺激，所谓的“理智”，以及通过一次死亡领悟到的救赎之意，就要崩坏殆尽了。

原以为放下的一切，实际上，始终刻在他的心灵深处，挥之不去。

“约书亚……”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亚瑟问道，“是真的吗？”

“亚瑟，不要在意这些。”约书亚以平和的声音劝道，“伱好不容易才得到真正的平静，在抵达应许之地前……”

“我只是……想问你。”亚瑟摇了摇头，几乎是以恳求的语气问道，“是真的吗？！”

“……”

沉默过后，约书亚点了点头。

“哈哈……哦对，你想知道杰克怎么样了吗？”高帽男扶了一下他的帽子，忽然“好心”地提醒道，“在荒乱无垠，人命如草齑的西部世界，一个年轻孩子，父母都死了，无人照料，还上了平克顿侦探的搜寻目标。你觉得……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所谓的救赎，就是惨死在窒息中，惨死在枪火下，被人当做工具一样，用完便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