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个抡圆的耳光打在脸上,力道之大,把她的脑袋都给打歪了。
“妈的,真t的晦气……”看守人员对这出闹剧很是头痛,可想而知,出了这么大的情况,处分是绝对逃不掉了,现在的通信多发达啊,万一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搞不好还弄个舆情出来,医院必然会开除几个临时工来做交代。到时候,自己能不能继续混下去,还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对女人的态度便越发恶劣,反手又是一耳光,一边呵斥道,“你们干嘛呢,吃白饭的?谁让你给她摘下来了!万一让这疯子伤到其他病人,你们担待的起吗?!”
他在这儿破口大骂,比他级别更低的护工们也就只有唯唯诺诺地点头,连连称是。
于是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女人被七手八脚地捆成一个粽子,就这么从众人眼前抬走了。她那种混合着悲哀、恳求到极致的眼神,让叶观武觉得很不舒服,好像平白多了些许负罪感似的。
“是个疯子……”亚瑟不禁好奇道,“你们这个时代,物质都这么丰富了,还会有人疯掉吗?”
“这根物质丰富还是匮乏没关系,倒不如说,越是发达的时代,人们的心理问题反而越多了。”叶观武看向那个被拖走的疯女人,陷入沉思,“她刚刚叫我……‘长子’?如果独生子女也算的话,倒也确实没错。”
“不是吧,你连疯子的呓语都要放在心上吗?”亚瑟对此不以为然,“这样活着得多累啊。”
“可能吧,但我总觉得……那不只是一句疯话。”叶观武喃喃道,“应该有更黑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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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啊,依我看……这孩子健康着呢,身体和心理都是,趁早让他办手续出院吧。”身穿白大褂,分明只是中年,脑袋就有点谢顶的主治医生不断翻看着病人的档案资料,一边忙里偷闲地说道,“送过来的时候就查了一遍,也没查出什么伤,继续住下去也是浪费钱。”
“谢了啊,东来,改天我请你吃饭。”周正义长舒一口气,转身,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掏出一个包装简陋的纸盒,就要往医生的凳子下面塞,“一点心意……”
“诶!诶诶,你这干嘛?!”医生顿时眉头一皱,往后躲了一下,挑眉道,“这不让我犯错误嘛,赶紧拿回去。你自己也是公职人员,可别因为这个让人家举报了。”
“这也是用自己工资买的啊,谈何举报呢?”周正义那两竖倒钩一般的眉毛揪起,大有伱今天不收这事儿就没完的架势,“一条烟,两罐茶而已,花不了多少,这点儿我还是能消费起的。”
“不要不要,赶紧给我拿走!我手下还好几个医生呢,一会儿他们进来了看见,不像话!”
……
就这样,叶观武就像一个刚入社会的萌新,饶有兴致地看着长辈们展开华夏传统美德温良恭俭让中的“让”。虽然在很多时候,这种美德的表现形式,就是互相“撕吧”……就像是你刚十八岁那年,亲戚还要坚持给你红包,家长指不定就要撕吧一下。人家也准备好了你要跟他撕吧,所以提前准备了一套词儿,两者就在一轮轮互相推让中,试探彼此的底线,最终,比拼的还是谁脸皮更薄,谁面儿上先挂不住,松了口。
很多时候,这种行为本身没有意义,他只是一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表演,但却万万不能没有。要是直接笑着收下,反而令人诧异。
就比如现在,一番拉扯后,应东来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周正义的礼物,不断念叨着“下不为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