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周末,林向屿便推掉了所有的饭局,早早就开车去接许母。见面的地方是林向屿定的,一家私人西餐厅,但是位置却很好找,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上,透过落地窗可以眺望整座城市的景色。女方也很准时,林向屿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穿着淡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提着白色包包走了过来。走近了,林向屿彬彬有礼地伸出手:“你好。”可是对方却是一怔,然后呆呆地盯着林向屿,最后犹豫着,不可思议地问:“林向屿?”林向屿挑挑眉:“你认识我?”女人笑起来,伸出手握上林向屿的掌心,唏嘘地说:“岂止认识,我是程可欣,你还记得我吗?”是世界太小还是命运太奇妙?许然然的母亲给林向屿介绍的相亲对象竟然是程可欣!对于程可欣,林向屿其实是没太大的印象的,女大十八变,要不是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林向屿真的认不出她来。“我知道你,”林向屿一边回忆一边说,“你是胡桃的同桌。”许母在一旁看了,也忍不住问:“你们认识呢?”“是啊,我们也是高中同学,”程可欣笑笑,她冲林向屿眨了眨眼睛,“那你知道不知道,我那时候,暗恋了你整整三年?”林向屿愣了愣,一双fēng_liú倜傥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扬起来,似乎是诧异程可欣的坦然大方,说:“谢谢你。”“有什么好谢谢的,”程可欣大大方方地说,“我从来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林向屿在她对面坐下来,勾起嘴角笑。许母一看两人竟是旧相识,便铁定了有戏,连借口都不用找,直接说:“你们年轻人好好聊,叙叙旧,重新认识一下,我就先走了。”重新来过,新的人生,新的彼此,林向屿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的左手边就是落地窗,华灯初上,车如流水马如龙。回到最初的时候,没有许然然,没有顾岑,只有无忧无虑的少年郎,穿着红色运动背心,耍酷似的用手指转着篮球,站在讲台上大声吆喝:“放学和二班打比赛,谁去?”“林向屿?”程可欣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淡淡一笑:“看到你,一下子想到好多以前的事。”“是啊,”程可欣摇了摇红酒杯,“许姨女儿的事我听她说过,你别太难过了。”林向屿不置可否地笑笑。程可欣想了想,试图转移话题:“我大学考上了中央美院,胡桃有给你说过吗?哦,对了,胡桃,你还和她有联系吗?后来我电话本丢了,就一直没怎么和大家有联系了。”“还有的,”林向屿点点头,“我这里有份通讯录,回头发你一份。”“她现在还好吗?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真的好羡慕她,全班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可是只有她能同你搭得上话。”林向屿轻笑:“哪有那么夸张。”“有的,”程可欣认真地说,“全学校的女生,谁不知道你,直到现在,别人说到白马王子,我脑海中浮现的人就是你,讲真的。”程可欣笑着说:“不过后来我就移情别恋啦!去北京学画画的时候,喜欢上了我的同桌,他也跟我表了白,但最终我留在北京,他去了广州,就没在一起。后来又谈了两次恋爱,都是因为距离分手了,我大概和异地恋天生犯冲吧。”两个人随意地聊着天,话题不算多,却也没有冷场过。牛排火候拿捏得好,一口下去,鲜嫩多汁。吃过饭后,林向屿开车送程可欣回家,正巧路过一中,程可欣摇下车窗,问林向屿:“下次有机会,一起回去看看?”“好。”林向屿点头,“回国之后,每天都经过,但是还从来没回去好好看过。”“我也是,”程可欣不好意思地说,“一个人回去追忆青春怪没意思的。”“你才多大年纪,”林向屿笑,“追忆什么青春。”林向屿将程可欣送到她家楼下,她关上车门,走了两步,又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敲车窗。林向屿将车窗摇下,程可欣说:“你知道吗?我的高中时代,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你能够送我回家。”“谢谢你,今天终于实现了我的愿望。我很开心。”林向屿失笑:“你也说了,那是高中时代,都多少年了。”“可是我还是很开心。”程可欣说。林向屿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淡淡地笑:“快上去吧,早点休息。”开车回去的路上,林向屿给胡桃打电话:“睡了吗?”“没呢,”胡桃打着哈欠,“在看电影。”“什么电影?”林向屿好奇地问。“法国电影,《一天》,”胡桃说,“你肯定没听过。”“确实没有,”林向屿十分诚恳地说,“好看吗?”“就是部爱情片,”胡桃说,“有句台词还不错。”“是什么?”她顿了顿,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干瘪瘪地念了出来:“我遇见那么多人,可为什么偏偏是你,看起来最应该是过客的你,却在我心里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林向屿手搭在方向盘上,失笑道:“有点感情好不好,多浪漫的一句台词,怎么被你念得跟政治答卷一样。”“爱听不听,”她又打了一个哈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呢?”林向屿这才想起来正事:“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