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夏秋禄从医院回来后又在床上躺了几天,寸草心像侍候“月子婆”一样天天用红糖加猪油给他煮几枚荷包蛋。
患难见真情,他们在彼此一无所有的时候相识,洪灾让他们的心挨得更紧。寸草心嘬着嘴把滚烫的荷包蛋吹凉送到夏秋禄嘴边,说:“等你伤好后,我们就去县民政局把结婚证扯了。”
对于夏秋禄而言,曾经找媳妇和生儿子就是他这一辈子的全部,他愿意为此肝脑涂地甚至粉身碎骨。然而,他忽视了寸草心的话。他难道没有听到,还是有了心事?
寸草心见他没有表示同意,误认为他没听见就重复了一遍。不料,夏秋禄像发了疯一般将她手里端着的碗打翻在地,荷包蛋跟碗碎了一地。寸草心伤心地哭了。
庄梅他们来看夏秋禄正好听到碗碎的声音,她示意大家在外面等候,自己探着身子进了屋。看着地上破碎的碗和撒落一地的荷包蛋,再看看背对着墙哭泣的寸草心,庄梅抑制不住胸中的怒气质问夏秋禄:“你不知道好歹还是犯驴脾气,别以为当了英雄就可以在家人面前抖威风?我今天还就不认你这个英雄,你凭什么摔碗?草心姐哪里对不起你,你说来我听听?”
夏秋禄涨红着脸,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庄梅说。他心想,庄梅呀你若是个男人或是结了婚的女人,那我马上就把心里的烦恼告诉你,可你还是个大闺女我怎么能在你面前说什么?不能说,如果我在你面前说出我心中的委曲那我就不是夏秋禄,而是过去的“野驴儿”!
任凭庄梅怎么说怎么骂,夏秋禄都只涨红着脸一言不发。庄梅转而牵着寸草心的手走了出去,她让副支书进去问问夏秋禄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秋禄看见副支书就像受了委曲的孩子:“我,我,我怎么与草心结婚呀?”副支书迟疑地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夏秋禄把脸逼得通红,不得已才说:“我掉进洪水里就拼命挣扎,不料一截树庄从我胯下冲过去,我被人救上岸后就感觉“下面”生痛。从那天到现在,我“下面”尿尿都软趴趴的硬不起来。妈呀,我是不是被那截树庄阉了?”
副支书一个劲地哄他:“不会的、不会的。”但是,他在心里却说:一定的、一定的!他走出屋,庄梅递眼神给他,他也涨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庄梅他们都感到奇怪。副支书只说了一句:“夏秋禄有苦衷”,就匆匆忙忙地回家去了。
寸草心听庄梅说有关方面将夏秋禄列上“见义勇为”的名单。因此,当她回想对夏秋禄一连说了两遍“等你伤好后,我们就去县民政局把结婚证扯了。”却不见夏秋禄热烈响应,甚至刻意回避结婚的话题,她就想是不是他要当“陈世美”,就委屈得像秦香莲一般,眼泪便像断线的雨滴在了鞋尖上。
副支书回到家,把夏秋禄和他都不便对庄梅讲的话告诉他媳妇,让她马上去找庄队长,用女人的嘴把夏秋禄的痛苦和困惑告诉庄队长,并酌情转告寸草心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