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次日,待得天色破晓,父子二人才堪堪停下手中锤具,如此,二人长达半月的锻造,终于结束。
“父亲,这些兵器应当够了。”
林风转头看着屋内,整整挂着四十一把兵器,刀叉剑戟,样样锋锐。
“不错,这些足以装备精兵四十人的队伍。”
林云点头应是,看着周遭堆放的零零散散的铁矿石。
“韩将军差人送来的这七百斤矿石刚好熔炼四十一把兵器,如今当是幸不辱命,只等韩将军来取。·”
林风与林云行走间,不断打着哈欠,很是困倦。
接连半月的敲打锻造,很少休息,便是休息,亦是二人轮换,只为赶着时间将这些兵器及早煅出,如此下来,便是铁人,也要疲惫不堪。
“风儿,你先去歇息,我去做些吃食。”
林云看着林风一脸疲惫的样子,心疼的拍打着林风肩膀,轻声道。
既是父子二人,焉有谦礼之说,林风毕竟是少年身躯,确实气力殆尽,便转身前往内屋歇息。
晌午。
林风被一阵喧嚣声吵醒。
由于疲惫沉睡,待得林风听到声响,那些喧嚣声已然临近了,但林风并未修习武功,便只能听到吵闹喧嚣,却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林风不待得思虑,急忙起身,险些把自己晃倒在地。
事出从急,原因有二,一来,外面的声响足有数十人,如今与韩将军所约定的武器交付时间尚还有三日,而且在外面大闹争执,显然不是韩将军一派,当是来者不善,二来,父亲此时定然在与外面的人周旋,否则,定会知会自己,父亲显然处于危险之中。
待得林风到得门口,发现不远处果然是一众官兵将自己的父亲与村长围堵,尽管不曾堵上嘴,确是捆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犯了什么事,那些吵闹声又听不清,林风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看向屋内刚刚铸造成的武器,匹夫无罪,怀玉其罪的道理,林风自然懂得。
此时的官兵趁着天下大乱,根本不遵守纲纪,到处欺压百姓,宛如强盗。
官兵不比上场杀敌的将士,且不说身体强度,单是武器便有着天差地别。仔细看这些官兵,少有人配有完整的匕首及刀剑,多是已经钝了的兵器,刀不似刀,剑也不像剑。
如此一想,头脑便清晰许多,不过林风还是不大敢相信,这些官兵竟敢打劫韩将军的兵器。
想过事情原委,便要开始考虑如何应对。
正在苦思对策之时,几个官兵竟然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围了过来。
林风毕竟是年龄尚小,心中不免忐忑,但想到父亲亦是不愿让自己暴露,之前没有知会自己,可能也是要让自己随机应变。
如此便仔细观察,思索要如何应对当前局面。
林风发现向自己方向而来的官兵共有四人,但这四人并未佩戴武器,甚至连发钝的兵器都不曾佩戴。
想到此处,林风便觉得这些官兵并没有发现自己,转念却又否定了,也可能是这些人觉得自己一年幼少年,空手便可降伏。
待得那些官兵更近了,不到十米,尽管不似更远处那般大声争吵,却也可以大致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他们口中谈论的是关于兵器的事情,其中还有铁匠的儿子,自然便是自己。
林风心中紧张,转身想要逃开,走路便有些不稳,一个不慎,便碰到了一旁的刀剑。
“铮!”
刚铸成的兵器锐利不可挡,已然是互相争鸣开来。
这是一个好的铁匠所铸兵器最好的表现,但林风此刻却心如死灰,如此声响,那些官兵定然已经知晓屋内有人。
说来倒也可笑,这些官兵尽管敌不过上场杀敌的将士,但打压百姓却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多久,林风连同一堆兵器被绑了出来。
至此,林风,林云,以及村长三人均被捆绑了起来。
“风儿。”
“父亲,村长。”
三人面面相觑,言语中不无哀伤。他们恨,恨得是这世道,恨得是统治者的乱纪。
不久,那为首的肥胖县令便将村子里的乡亲们全部召来。
林风三人自然知道这肥胖县令没有什么好心思,倒也无可奈何。
“这三人私通敌国,欲要将韩将军的兵器出售给秦国贼人,恰好被本县令手下所发现,当打入地牢。”
“你!”
林风刚要反驳什么,却被村长挥手阻止。
林风的话尚未出口,便听到下面的一众百姓指着被困的三人议论。
“当真是没想到啊,堂堂林家子嗣,竟然还行这投敌之举。”
“这铁匠一家看着忠厚,却做着那最下乘的事!”
“村长平日里宽厚仁慈,待人待物亦是无可挑剔,怎会做此等下作通敌的事呢?”
村长年迈,眼睛却并不浑浊,耳目清明,看着四周的百姓,含笑摇了摇头。
林云看了林风一眼,意思也很明显。
林风眼睛通红,他看着围在四周的村民,每一个都是熟识,寻常打个铁锨,菜刀、铁犁,父亲便都会少收些银两,谁能想到如今,当真是墙倒众人推啊!
如今这人强加罪名,定是蓄谋已久,况且,强加之罪,何患无辞。
“父亲,我们还有符箓。”
林风小声呢喃。
“不忙用,待得韩将军闻讯,定会就我们于水火之中。”
林云思虑过后,缓缓道。
转而看向村长:“吴叔,连累你了。”
村长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奇怪的是,他将目光定向了林风:“无碍,只是这些村民实在是夹缝中生存,切不可怪罪于他们。”
林风不解村长的言语,他看着四周言语恶毒的村民,心中暗道:夹缝生存!谁不是呢?
“来人,将这三个叛贼吊到村口。”
肥胖县令挥手。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突兀响起。
“你们诬陷人,铁匠叔叔一家不可能是叛贼!”
循着声音而去,这是一个与林风一般大小的少女,衣着朴素,再观容颜,当真清秀,正是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