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雨后(1 / 1)

(雨下了,乌云笼罩着这片红房子,雷鸣呜咽中,下得歇斯底里,对我来说是凄凄惨惨更好。那群孙子走了,多方面原因。我只是一个坏事的老鼠屎而已,他们没理由在我身上多耗时间。我还有点力气跟吴恙互相搀扶的站起来,只是满身的疼痛让我不敢动,糊在脸上的雨水也让我睁不开眼。李哥在雨中满脸的愤怒,他过来搀住我俩,道:“你俩不要紧吧?那些人控制着我们不让打110,赶紧去医院看看,我去开车。”我阻止了他去开车,让他不用管了,然后说道:“对不起,李哥。”这个中年的男人用力咬了咬牙,他自然知道我说的哪回事,却道:“说什么对不起?我也看出来了,这就是群畜牲,你这么做是对的!”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身影,我心里猛得一揪。他那件洗了又洗的深色衬衫上,满是污泥。……医院病房里,医生给我涂好药水并包扎了伤口。右腿靠近脚腕的地方很轻微的骨裂,是钝器所伤,上了架子;胳膊错位一处,而后是浑身数不尽的瘀血靛青。左妮在我一旁眼睛有些红,护士给我上过药后,我被她扶着去了另一个房间。吴恙在这个房间,医院缺病房,哪有空就往哪塞人,而且别看我俩伤的不成样,实际没动根。吴恙伤的不重,因此只是在等医院开证明……本来我俩也没打算去医院,被左妮硬拽来的。没看见吴恙人,等了几秒钟才发现他从门外回来,一身烟味。左妮愤恨从他布袋里掏出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什么时候了还抽!?”吴恙像是丢了媳妇似的满脸痛苦。我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有些沉重说:“我还得说声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吴恙一拳锤到我肩膀上,道:“害我挨了顿打,这拳你该着。”左妮一把扭到吴恙腰上,“你还是挨的少!”吴恙“哎吆”两声,直喊求饶。消停后,他对我说:“小事,不算那酸菜鱼店的老板所说,就凭这顿打,哥们就跟你一条战线。”我终于由心一笑。我没走,是因为他,他回来,是因为我,说到底,还是他这孙子办事靠谱老套!“可以后我们该站在哪一方?因为我的原因,咱们现在可以说是夹在两大对立方的中间了,谁赢了对我们也没好处。”我忧心忡忡的说道。吴恙还没什么犹豫,便道:“张东和姓徐的那边就不用考虑了。”左妮在短暂思忖后点点头。我叹息着说:“等钱打下来后,少的那笔钱我想办法给你们补上。”吴恙一皱眉,道:“你要敢把这钱补给我们,别怪我把钱提出来甩你脸上。”左妮没有思忖的点头。……闲聊片刻,我想主动、正式的提出我做这事的原因,他们没问,可能出于多种原因,但我不能不说……便道:“我承认我也不是什么大好人,单凭点正义感,不足以支撑我去做这个决定……”话没说完,我听见门外慌慌张张的身响,然后身着青春的宁欢欢冲进门,笑容不烂漫,另有一番风采。她看见我绑上架子的腿和挂在脖子上的手后,一下子捂住嘴。“谁打的?”这兴师动众的感觉...我心里是感动的,不过还是调侃道:“干嘛?你还要打回来啊?你连我都打不过……来,坐下,左姐买了葡萄,尝尝怎么样。”宁欢欢拍开我的手,我疼的呲牙咧嘴。这时她不心疼我了。只见她慢慢走过来,然后点了点我那条右腿。我微微叹了口气,道:“其实他们就仗着人多,不然我跟吴恙保准那干翻他们……唉,越来越佩服你爹了,怎么能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闯出一片天呢?”“呵呵……都有力气臭贫了。”等宁欢欢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不说话了,吴恙道:“继续你刚才说的吧。”我犹豫了一下子,道:“拿下这个项目的是云鱼,一个朋友。”左妮和吴恙还好,他们最多也只是在那天开业见过她一面,因为她出众的气质有些印象而已。但宁欢欢在旁边愣住了,好久才朝我问道:“她知道吗?”“也许吧,反正没太大事,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宁欢欢一下子就急了,她说:“还没多大事?心甘情愿?非要你把命玩没了,然后让她愧疚一辈子你如愿以偿了?……你是什么牌子的中央空调?!”“干嘛说这么难听,突发状况,换你总不能放她不管不顾吧?如果帮她是为了邀功,那一切都变味了。”宁欢欢冷笑道:“呵呵,没这件事,等她把你的海风拆了,我看看你还装什么大义凛然!”说罢,她又愤恨的对我说了句:“你就装吧!”然后她转头就往外走。吴恙跟左姐在一旁目瞪口呆,前者还甚至换了个姿势,半靠在床头柜上,结果手一软,差点翻床。左妮手忙脚乱的扶住他。刚要离开的宁欢欢带着怨恨转身把我一起拉了出去。我几乎是单腿跳着,如覆薄冰的跟上她步伐,然后不满的对她道:“你谋杀啊!……你要是看不惯我,我跟他俩聊去,还拉我出来做什么?”“这时候不去找云鱼,当什么电灯泡!?”她最后看了一眼我身上的伤,然后神情复杂的走了。我在原地琢磨她的这段话,前半部分我懂,但我不理解为什么对云鱼有这么多怨气了?后半句……我狐疑的看了眼身后病房,眼中有难言的意味。我孤零零地回到病房,身边没一个人,难得清净……难得清净……手机一响,我木讷的查看一下,是云鱼。微信里,她问:“今天谢谢你,你没有事吧?”“没有。”想了下,我回道:“他们确实动这个心思了,以后你注意点。”之后她没回消息,我以为她像往常一样,说完事就不闲聊了。可过了一分多钟,她打来了电话。难道宁欢欢兵贵神速,跟她说了什么?带着疑惑,我接通电话。“有什么事吗?”她回道:“有,除了感谢你,我还想跟你说声抱歉。”“你是说拆迁这事啊?”“嗯,这块地是董事会一致的决定,对我们集团也有导向性作用……我现在一个人做不了决定,即使可以做,我也不能危害集团的利益。”我感慨一阵后说:“我能理解,何况我们是恰巧认识了,否则……”我没说下去。云鱼肯定明白我的意思,她在我陷入沉默后开口道:“这个项目政府在三个月前开始招标了,总共七家企业,跟我们旗鼓相当的只有一家,上海来的,叫滨江地产……直到七月三号才定下来由我们公司接手,但最近并不只有这一个项目,除了我们这个特大型项目外,在东海岸还有一个不小的项目……这届的市高官是个实干派,也是激进派,他做了两手准备,两个项目同时启动。而以青岛目前的经济水平和人流只能供起一个项目的发展,另一个项目则会被淘汰,然后等经济上来后由先富带动后富,以这次兴建的基础设施迅速盘活。”稍微一顿,她道:“所以,虽然我们拿到的这个项目更大,有优势,也不能被太多的消耗和耽搁。领导就是为了让两家公司毫无保留的投资进来,风险高,效益也显著。”印象里,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长篇大论的跟我说些什么。我短暂吟思后,道:“所以对方是打着用舆论拖延你们的目的,然后谋求更快发展?”“对,他们做的只有拖延,但拖延够久,也会让政策倾斜。”我感叹着说:“全是心机啊。”云鱼那面沉默了会,郑重的说:“那天电梯,加上今天,你已经救了我两次,所以,我虽然不能帮你把咖啡店留下,但会尽可能的补偿你……如果你们那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说,我尽力去做。不然,我会过意不去。”“别这样想,我不是带着目的去帮你,这让其它业主怎么想?这算是投敌吧。如果可以,就尽量多补偿他们点吧。”“嗯。”结束了与云鱼对话,我基本能把这事理顺了。临近晚饭的时候我出院了,在左妮那蹭饱之后,我让她把我送回了出租房……期间李哥给我熬了锅鸡汤,让她媳妇送来。我以思考人生的态度伫立在阳台上,以前我也会这么干,但只是最近比较频繁。陶婉给我打了电话,关心我的伤情,略谈片刻,我向她问道:“你卖出去那套房,店里的其他人没有参与吗?”“没有,我一个去的,客户很爽快,当时就签合同了。”“嗯……陶姐,你留意一下张军伟那几个人,我怕他们对你还有嫉恨。”我斟酌一下语言道:“这片房总共卖出去两套,一套是对方找的托,另一套是只有你经手。你现在压到手上的房产,最后是别人经手的吧?”“是,我……明白了,我会留意一下。”挂断电话,我仍在想,卖房的人怎么得到的消息,又是怎么跟滨江集团的人联系……这是一种猜想,或许那几个人只是单纯看我俩不顺眼,然后不顾业绩去整我们也不一定。提前放出消息,然后再让中介监守自盗,积攒业主仇恨...恐怕把云鱼约出来就是其中关键一招了。一直呆坐到夜晚,云鱼没回来好理解,滨江那帮人野心勃勃,态度已经表明,她肯定会在短时间内开会,做出方针计划。宁欢欢又去哪了?这么想了会,杨三叔在陶婉之后给我打来电话。当时我正在客厅窗口望着小区门出神,被突然响起的零食吓一跳。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有高人风范的三叔明明上午才跟我通了话。“刚才欢欢找我了。”嗯...我等他下言。“她想让我找人打回去。”“她可能闹着玩吧。”我记得宁欢欢不是看我不爽,被我气走了么?“不是。”这老头肯定的说了一句,然后似笑非笑的问道:“听说你被打得半死。”我一脸黑线,“哪有这么严重,呵呵。”“听说你只是个炮灰。”你听谁说的,我弄他去,我不要面子吗...“所以你明白了吗?”啊?我怔了足足十几秒,才回想起我跟他仅有的这两次对话。这些不够,你明白吗?我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难受……挂断电话。我轻轻地做在床沿。云鱼是一家叫桐城集团里第一阶梯的人物,不到三十的年纪,不是家族企业我不敢信……而他们那个阶级的争斗我今天已经看见一角了。宁欢欢她爸自不用说……那些,我曾经以为很假,离我很遥远的事,仿佛与我一衣带水。我有种惊悚感,就像平时讽笑的鬼魂突然在我耳边轻语。我身边的世界好像真的在以一种不可见的方式变着……紧跟其后的是无力感,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就如十年前那种无力感一样……不对,是我杞人忧天了。是这个地中海老头简短的几句话把我拉回了记忆的深渊。我撇撇嘴,重新站起来盯着窗外。乌云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红房子那留下两个狼狈的人就走了,因此这个夜晚云很高,月明朗,空气里都是海的味道。十点十一,宁欢欢回来了,距离她三叔跟我打电话过去了四十七分钟。她进门后,把一袋子药品放到我面前,没错,是药。然后恶狠狠得瞪着我,道:“看什么看呐?都怪我太仁慈,能对你以德报怨!”我心里感动,语气平和说:“什么仇什么怨了,我都改。”“男人的嘴。”我尴尬的摸摸鼻子,然后看见宁欢欢把一瓶瓶的药摆到桌上,挨个的看说明书,同时说道:“三叔以前挨打经验多,我找他问了些特效药,便宜你了……”挨打经验多...我想到那句炮灰,瞬间心理平衡了。“受伤最重的两个地方都已经固定住了,别的地方都是轻伤,没必要的。”“有本事你别挨打呀!”我不自然的摸摸鼻子,然后说:“我自己来……”“别说话,趴床上。”我还想说几句,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种让我不能拒绝的霸气。我乖乖趴下,然后用棉枕把受伤的那只手垫住。说实话,我的精神是有些紧绷的,男不婚女不嫁,她帮我敷药……何况她还是极有魅力的。宁欢欢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之后,开始着手操作。她缓慢的把我上衣掀开,她没说话,很快,我感觉到冰凉的药液划过后背,然后被她抹匀。她用力不算小,想用力又克制着的感觉。酥麻感交结着刺痛,还有冰冷的触感。我忍不住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宁欢欢在这时开口了,声音带着哭腔:“你不是很能逞能吗?……现在怎么不逞了?”她是真的心疼,我不语,因为就怕别人对我好。随手翻看着她拿来大大小小的药,有药店买的常用药,还有很多我没听过的,像是中药,只用一张纸包住,纸上写着川芎、桃仁等等。我忍不住的问:“这些药在哪买的?很难找吧?”她舒缓了语气,才心不在焉的说:“要找肯定是能找到的。”可我已经在青岛生活了六七个年头……即使没认真的去找那么一会……气氛焦灼了那么几分钟,身上不适的异物感,已经被舒爽和温和取而代之,整个后背像在桑拿房里蒸了半小时。应该是药物起了作用。能不起作用吗?药基本抹完了,我这才有了心思对她说:“缘分真奇妙,上次还是你受伤,我给你抹药呢!”“嗯。”看她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我又道:“其实我真没啥事,我也是有挨打经验的,不信你看,有没有发现我脸上一道伤都没有?吴恙那都成猪头了。”“你脸皮厚呗。”稍微停了停了,她忍不住的问道,“为什么?”“因为吴恙当时大喊了一声:‘别打脸’!”“噗……”宁欢欢在我身后一时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会才说:“鹿生,有你这么损朋友的吗?!”她把瓶瓶罐罐的那堆药装在一起,然后去洗了洗手。我小心翼翼的坐起身,然后扭了扭脖子,浑身都舒服。我随口问道:“这事你没告诉云鱼吗?我看你是有这个意思的。”宁欢欢擦着手,说:“先找三叔了,还没来得及……”接着,她眼神一冷,怒道:“干嘛?是没等到你心心念念的云鱼姐给你送药么?”“什么心心念念?我真的对她没多少意思。”“呵呵,有本事你跟云鱼说去,跟我说算什么男人。”“来,说去。”我道。“行,我这就打电话!”“你打!”“打!”“……”我一个前扑按下她要拨出的电话,这使我全身都隐隐作痛,尤其是挂在脖子上的手。“打你个大头鬼,到时候没意思也变成有意思了!”我恨恨的说。宁欢欢嘲讽一笑,然后把手机返回上一个页面,给我看,“怂样,谁要打这个……有没有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就算你没打云鱼姐也看不上你呐!”我看见手机里现实的左妮的电话号码,没等我计较她说了什么,又听她道:“追求她的都是某某集团的公子爷,甚至年纪说得过去的CEO、董事长都有。你是不知道,那几千万的工程随便送,化妆品下万的都少……”她停顿了一下,改口道:“不谈这些钱的事,就是颜值也都能跟当红明星能一较高下,这么多优秀男人排着队追求,你算几号?”“肤浅!”“你也肤浅一个?!”我咽了口唾沫,然后又冷上一杯茶,短暂思忖后试探着问道:“那云鱼她怎么做的?”“一律拒之门外。”“我就知道她不是肤浅的人!”宁欢欢一巴掌拍在我受伤较轻的那条大腿上,仿佛在说:“你的意思是你俩很配喽?!”我立刻换了一个话题来分流抗洪,“你什么时候去上海?”宁欢欢明显愣了一愣,这个思维跨度略大了些,但又很快回归状态:“等我走了,你就可以跟云鱼姐享受二人世界了,对不对?”话题失败。但我压低了些声音,让自己的声音严肃些:“海风可能要没了,你那点筹码也自然灰飞烟灭了,你总要再有点别的打算吧?”我问这些不是没原因的,杨三叔旁敲侧击的那些提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我自然也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宁欢欢审视的看着我,许久才回道:“等海风的结局吧……我总不能在你们最危难的时候离开,虽然我做不了什么,但可以跟你们一起渡过……等这次过去了,不论好坏,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她把目光投向深邃如晦的夜晚,沉默片刻,然后再次看向我:“没有什么让我留下的理由,不是吗?”在夜晚的缄默中,我点了点头。“那你有想过在以后出国留学,或去哪里发展吗?”“从前从来没想过,好像也想过,忘了谁提过一嘴,我当时觉得,天这么大,我想去哪就去哪,为什么要困在围墙里读书呢?我没放在心上,因为我很轻率的就做好决定了……不久前,我又想过了。”茶已经冰凉了。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喝下去一口。“怎么样……”“可能吧。”宁欢欢说道,然后又跟着呢喃一声,“可能吧……”“为什么呢?”“其实我们学画,有时候学历比画要重要,还有,名气比学历又要重要。只要你的画没到那种程度,就是野鸡大学出来的野鸡画家,没人会当回事的……我不会自信的以为我有这种天赋。另外,这对我也是深造,我能学到很多,为什么拒绝呢?”“你是真心喜欢画画吗?”“我从小时候就跟着我妈妈画了,后来我妈妈走了,我也一直没有放弃……你要知道,如果不是老天爷赏这口饭,大多数人都会去画室当位老师,把自己画了半辈子的画传承下去,但人们都普遍认为,这些人民艺术家是被淘汰来的……因此在我们这一行钓名沽誉的人太多了,就像一个同级别的明星身份比歌手要吃香的多,很少有人能默默的画自己的画。”我点点头,挺现实的,往近了说,就好比认认真真研究菜品不如多做广告多搞些活动的餐厅挣钱。“我妈妈就是这么一个人民艺术家,她在毕业之后一直在教语文,后来学校没有空缺后开始教的美术,再后来,因为我还有家里的一些事,在我三四岁的时候不教了……她曾经说过,为什么画画出来就是要给人看,要被人定义价值的呢?……所以她也常常教导我,告诉我画画不是给谁看的,也不是用来换声誉的,即使要给谁看,也是给懂的人看,给自己看就好。”“很多话我都记不清了,但我知道,她一直希望我能做一个只画画的人民艺术家,不去做什么协会,不参加什么评比,也不把画放到一群不懂画的人那去说三道四,最后用数字来标榜……去了那里也不一定要做成讨厌的那样,反而会学会更多。但……有时候不仅是诱惑太多,也可能会身不由己的,在那样的环境中,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鹿生,你觉得我该不该去呢?”“你是怕没做到你妈期盼的那样。”宁欢欢点点头,“这一直是她的愿望,也是她没做完的事。其实,在那边拒绝这些是能做到的……还有一点是,让我一个人在国外生活,让我把最好的年华耗在国外,我会疯掉的,真的鹿生,我最怕这种感觉了。所以我在想,我妈妈说的画自己的画,怎么才算画自己的画?”我在这时想起杨三叔说的一些话,又想起她才提着药回来的样子。“其实你想说的,是去系统的学多数人认同的画,丢掉自由,还是让自己在这个年纪自由着,对吗?”没等她出声,我继续答道:“或许你妈妈更想让你开心就好,心里抗拒了,画出来的也只有不满。”“这东西,跟音乐一样,没有定性。”我深呼一口气,说:“不要想多了,快乐最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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