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楚人非人?楚人是人!为何而辩?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1 / 1)

(太学院门口。一位身材瘦高的年轻人,牵着匹白马,与门口的学子争辩道理。“白马是白马,马是马。”“怎么能混为一谈?”年轻人开口,脸上洋溢自信之色。而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刹那间,太学院门口的众人纷纷头目朝他望去,眼神中满是古怪。白马,不也是马吗?这人脑子有病吧?此时,守门学子被这话给气笑来。“汝是何人,竟言此谬论。”“若是依汝所言,白马非马,那白马是何物?马又是何物?”守门学子大声说着。一时间,太学院门口的众人,纷纷凑过来看热闹。他们中既有学子,也有从各地赶来,专门向苏长歌请教的读书人,听到声音后,都想看看是谁说出白马非马这样的谬论。“在下公孙异”见旁人都围了上来,瘦高年轻人不以为意,报出自己的姓名。“马者,形之命名也。”“白者,色之命名也。”“命色者,非命形也,故白马非马。”公孙异开口,侃侃而谈。马是对形状的概念,白是对颜色的概念,对颜色的概念规则和对形状的概念规则不同,那么白马和马自然也是不同的。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不由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有人站出来反驳他这句话“有白马,不可谓无马,既然有白马为有马,那白马为什么就不是马?”说话的同样是个年轻人。一袭素白色儒袍,腰间佩玉,身姿挺拔,面容甚伟,给人温文儒雅之感。“阁下是?”见状,公孙异开口相问。“不才孟静。”孟静开口,依礼拱手示意。“鲁地孟家?”公孙异听到来人姓孟,举手投足间又尽显君子气度,不由出言追问。“正是。”闻言,孟静面色平淡的点头。他出身亚圣世家。昨日随叔父,还有家族一众子弟连夜启程赶来皇都。而由于鲁地和皇都相距不远,所以只用了一个晚上便赶到此地,原本是准备在客栈内休息一日,再上门拜访苏长歌。可孟静从未到过皇都。对这里很好奇。于是在请示过叔父后,便带着几个兄弟来到太学院,想一睹苏圣治学之处。但不曾想才刚来就碰到一件趣事。而此时。随着孟静的声音响起,周围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惊呼。“亚圣后人竟然到访我们太学院。”“不愧是亚圣后人,品貌出众,气度不凡,英姿焕发,有古之君子气象。”“该不会是为苏夫子而来吧?”“亚圣子孙出手,倒要看看这妄言白马非马的读书人如何诡辩!”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孟静眉头微蹙。他不是很喜欢被人捧高的感觉。之所以出声辩驳,只是觉得这叫公孙异的人有些辩才,想与之一辩。看看他如何将这白马。说成不是马。随即,孟静看向公孙异,凝声道:“请君试言,白马为什么不是马?”听到此话,公孙异淡淡一笑。“我若要马。”“黄马、黑马皆可满足要求。”“但我若要的只是白马,黑马、黄马就不能满足要求,若白马就是马的话,那么要求得到白马,与要求得到马便没有区别。”“但是,我要白马,你给我黑马、黄马,显然是不合道理的。”“可按汝之言,黑马、黄马亦是马。”“黑马是马,黄马是马,那么黑马、黄马即是白马吗?此言岂非惹人笑耳。”公孙异面露笑意的说着。声音响起。在场众人不由一怔。白马是马,黄马是马,那是否可以用黄马代白马?显然是不行的。可白马非马又是实打实的谬论。一时之间。众人都被公孙异这番话给绕晕了。孟静则在细思他这话的含义。沉吟良久后出声道。“既如此,那按照你的意思,马有了颜色就不是马,可这世上岂有无色之马?难道那些有颜色的马就不算是马了吗?”“非也。”公孙异摇了摇头。“马一定有颜色,所以才有白马。”“假如马没有颜色,那它就只是‘马’,自然不能称其为白马。”“换而言之,白马与马是有区别的,白马只有颜色是白的马才能使用,其它有颜色,或者无颜色的马,都不能称为白马。”“故曰:白马非马也。”伴随话音落下,原本就被绕晕的众人,更是顿时觉得头昏脑胀。也就在此时。孟静的声音传入众人耳边。“不对!”“马不受白的限制,白也不受马的限制,将白与马两个概念结合起来,复名白马,可其形仍未变,故曰白马非马,大谬矣。”孟静振振有词的喊道白马必定是马。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可以肯定,公孙异在言辞上动了手脚。所以他想退回到最初的形状上争辩。而听到此话。公孙异却是反问一句。“既然如此,白马是马,黄马也是马,那有黄马,可以说成有白马吗?”“额这....”孟静面露尴尬之色。“自然不可。”“不可?”“按照你所讲,有白马就是有马,白马是马。”公孙异看着孟静,侃侃言道:“然而有马,却区别于有黄马,岂不是将黄马与马区分开来,那换而言之,就是说黄马非马?”“那既然黄马非马,白马为何是马?”“此飞者入池,而棺椁异处,乃天下之悖言乱辞也。”刹那间。锵锵有力的声音在门口回荡。众人不禁面露难色。明明知道对方是在诡辩,混淆黑白,但却无可奈何。特马的,就很气。但此时,孟静的脸色却恢复如常。“公孙兄。”“汝之道理看似有理,实则荒谬。”孟静一脸认真的说道:“所谓白马非马一说,听起来无懈可击,但世间有许多不变的事实,并不会因一场辩论的胜负而改变。”“在下才疏学浅未能辩倒公孙兄。”“可即便公孙兄再如何言之凿凿地说白马非马。”“可白马是马,依旧不会改变。”孟静开口,面色郑重。他承认自己在辩才上不如公孙异,但却不承认白马非马这一谬论。简而言之。我输了,但我的道理没输。而伴随声音落下。在场众人纷纷点头认同孟静的话。诡辩终究是诡辩,天地大道不会因为一场诡辩的胜负而发生改变。“孟兄的嘴是真硬啊。”闻言,公孙异却是不恼,淡淡说道:“但汝可知道,有位圣人亦赞同我刚才所说的白马非马之论。”“圣人?”孟静眉头顿时紧蹙。“公孙兄莫要再强词夺理,哪位圣人会赞同白马非马之言?”他乃是亚圣世家百年一遇的天才。自幼诵读诗书,圣人典籍、文章了然于胸,年仅二十,就已经达到儒道八品,昨日更是借苏圣之势,突破到儒道七品。而在他的印象当中。圣人从未说过白马非马这样的谬论。不只是他。在场众人也无一人听闻过。于是乎,众人目光都落在公孙异的身上,甚至有人直接开口道。“圣人岂会赞同此等谬论?”“论狡言善辩,吾等不如你,可这圣人之语,却非你所能诋毁。”一道道声音响起。皆不相信圣人赞同白马非马之谬论。看到这一幕。公孙异佯装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唉,身为读书人,却不知圣人典故,也罢,今日吾便再来教你们一遭。”“千载之前,列国纷争,天下尚未凝一之时,楚王外出打猎,丢失一把宝弓,他的随从要去找,楚王却说‘楚人失之,楚人得之,何必去找?’,可有此事?”公孙异开口,目光看向孟静,“有。”孟静点头答道。对方刚开口。他便知道这篇典故出自何处。只是这跟白马非马有何关联?“敢问孟兄,文圣得知此事之后,他是如何回答的?”公孙异开口询问。“文圣以为,楚王所讲表现了胸怀广大,但还不够。”“既然不在乎弓之得失,也就不必区分什么楚人、齐人、秦人,只需说‘人失之,人得之’即可,不必单指楚人。”孟静出声解释。楚弓楚得,限制于一地之内。人失之,人得之。心怀天下万民,这份心胸绝非常人所能企及,不受一地一国之限制。而公孙异听到他的话,面色瞬间一正。“孟兄。”“这不就是证据吗?”“若楚人和人没有区别,文圣又何必去纠正楚王呢?”“显然,闻声是认为楚人与人是不同的意思,这才出言纠正楚王,而文圣认为的楚人非人,与我所言的白马非马正好不谋而合。”公孙异朗声说道。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太学院门口。一刹那。孟静额头冷汗直流。周围众人听到他这番话,面色顿时难看至极,但却无法反驳。毕竟文圣都说楚人非人了。要是再嘴硬的反驳白马非马,那便是质疑文圣之言。“孟兄,还有在场诸位。”“吾再问尔等,白马非马对否?”公孙异扯着嗓子喊道。然而,声音落下,孟静和在场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面前得意洋洋。没办法,道理上说不过别人,若是动手或胡搅蛮缠,无疑是落了下乘。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能动嘴尽量不动手,否则岂不是成了不讲道理的匹夫,从今往后,还有谁还敢跟你辩论道理?但就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对,但也对。”刹那间,众人齐齐循声看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苏夫子!是苏夫子!”“苏夫子来了!”看到来人,学子们满脸兴奋之色。刚才还在争辩的公孙异和孟静两人,此时目光也落在苏长歌身上。只是看到他这年轻俊逸的模样,虽然早知道苏圣年轻,可心中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怪异,毕竟同样的年纪,人家已经是圣贤。自己呢?两人心中都涌现出一股挫败感。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对方是不世之材,自己天资虽佳,但却远远不如,而且学无长幼,达者为先。更何况,他们这次过来就是为请教对方,没必要因此而自卑挫败。随即,孟静率先开口说道。“不才孟静见过苏圣。”“不才公孙异,见过苏圣。”说完之后,公孙异出声问道:“刚才苏圣言在下的白马非马之论,对也不对。”“敢问是何意?”声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在苏长歌身上。想知道他对此题有何解。毕竟对方都已经搬出了圣人典故。文圣承认楚人非人,那么驳倒白马非马,就等于推翻了文圣之言。而这,无疑是自掘儒道根基。只不过,当苏长歌听到公孙异的话时,脸上却是轻松自若。刚才孟静和公孙异两人的辩论,他在马车内全程都听到,不得不说,公孙异不愧是名家弟子,在玩弄名、实上的确有点东西。在争辩白马非马这个问题是。公孙异故意混淆词义。白马‘非’马。这个非字,有两层词义,一是不等于,二是不属于,两者的含义截然不同。举个简单的例子,皇都百姓不等于大晋百姓,皇都百姓不属于大晋百姓,前者肯定是对的,子集跟父集不是等于关系,而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那么能说皇都百姓非大晋百姓吗?显然不能,因为这个‘非’还有‘不属于’这层含义。皇都百姓自然属于大晋百姓。然而,在论证过程中。公孙异只证明了前者,白马不等于马,在这点上无论谁来都辩不过他。可是他在这其中明显混淆了概念,将不等于和不属于混为一谈,这才是众人会觉得不对,但又辩不过他的主要原因。毕竟在正常人的思维当中。白马是马的子集马这个词的概念,囊括了白马、黑马、瘸腿马、汗血宝马等等。下意识的就会认为白马是马。而这个‘是’,乃是属于、被包含的含义。也正是这样。想要辩倒公孙异其实很简单。回归正题,明确词义。随即,苏长歌目光看向公孙异,缓缓出言说道。“白马,马也,乘白马,乘马也;骊马,马也,乘骊马,乘马也;车,木也,乘车,非乘木也;船,木也,入船,非入木也。”“且读书,非读也,好读书,好书也;桃之实,桃也;棘之实,非荆也。”苏长歌开口。以排山倒海之势列举了四种推论。白马、骊马和马。车、船和木头。读书和好读书。桃树的果实和荆棘的果实。此四者。皆是名与实之间的关系。名是概念,实是事物。而一个名往往具有多重含义,在不同的句子当中,又有主客之分。第一个白马与骊马,在骑乘的时,骑乘才是重点,第二个乘车与乘船,车和船才是重点,第三个读和‘读’,有两重不同的含义。而第四个,桃树的果实是桃,荆棘的果实却不是棘刺。表明果实的概念亦不相同。如此。随着声音响起。在场众人瞬间愣在当场。原本还被白马非马给绕进去的孟静,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亮光。“白马非马,白马是马....”“苏圣,我懂了!”孟静激动的喊道,脸上满是兴奋之色。这一刻他才懂自己错在哪里。自己不该一个劲的证明公孙异之错,应该讲清楚自己所想阐述的那个词的含义。此时,孟静身后有人问道。“兄长。”“你懂什么了?”话音落下,其余还没明白过来的众人,立刻跟着一起问道。“对呀,孟兄你懂什么了。”“快说来与吾等听听。”听到周围人的声音,孟静没有先解释,而是对着苏长歌拱手一躬。“不才孟静,多谢苏圣解惑。”“若苏圣不嫌弃,晚辈愿代苏圣解众人之惑,明白马非马之理。”孟静开口,态度极其诚恳。“可。”苏长歌点了点头。见状,孟静面露喜色,然后扫视众人一圈后,目光落在公孙异身上。“公孙兄,汝之言甚狡矣。”“汝所言白马非马,乃是指白马不等于马,可非之一字,还有不属于的含义。”“静有一问,倒要向公孙兄请教。”“白马,非马吗?”“楚人,非人吗”孟静开口,一脸认真的问道。而随着声音响起,公孙异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但很快便恢复正常。“白马是马,楚人是人。”“但在下不服!”说完,公孙异走到苏长歌面前拱手一拜,起身后对着孟静喊道。“在下败给苏圣,而非是你。”此言一出。孟静却是没有否认,因为他也知道,若非苏圣出言提醒,自己此时已经输了。而就在这时,众人听到孟静的解释,也开始回味过来,眸子瞬间一亮,白马非马,原来如此,不愧是苏圣,一语破开迷障。“吾等拜谢苏圣解惑。”一时间,门口众人纷纷拱手相拜。苏长歌坦然受之。随后,他目光看向公孙异,又瞥了眼孟静,发现两人都有浩然正气。德行颇佳,才能亦属上乘。若能在其位施展一身才华,对江山社稷,天下百姓来说都是件好事。不过公孙异是名家弟子,有些缺点却是要改掉,那就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一场辩论的胜负而去诡辩,混淆名、实的概念。名家。不应该只为了辩论胜负而辩论。那样做很容易沦为谈玄。也就是空谈玄理,好治怪说,玩琦辞,甚察而不惠,辩而无用,多事而寡功。简而言之,争辩一些没有意义的话题,比如说白马非马,这种争辩图个乐还行,但对解决事情,没有半点作用。随即,苏长歌看向公孙异说道。“白马非马确实精彩。”话音落下。公孙异的脸上露出喜色,自己这是得到了苏圣的赞许了。但还没等他高兴太久。声音再次响起。“公孙异,汝以为辩者为何而辩?”苏长歌开口,语气严肃认真。刹那间。刚才还欢庆的氛围,瞬间静了下来。众人虽然不明白苏圣为何这么问,但却不敢出声打扰影响两人。“辩者...”此时,公孙异呆愣在原地。辩者之术。他自幼便开始学习,一直以辩倒他人,赢得辩论为目的。但经苏圣这么一问。他突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难道辩者,亦或者说名家,其目的就是为了辩倒他人吗?若真的只是这样,那辩者便只是为了名声,享受胜利所带来的荣誉和快感,如此,公孙异反倒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跟儒道相比。对这天下百姓似乎没半点用。心想着。公孙异沉吟良久。到最后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随即,拱手朝苏长歌行礼,诚恳的说道:“在下愚钝,请苏圣赐教。”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目光期待的看着苏长歌。“赐教谈不上,吾一家之言耳。”苏长歌淡淡一笑,而后扫视众人一眼,朗声说道。“夫辩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利害,决嫌疑。”“焉摹略万物之然,论求群言之比;以名举实,以辞抒意,以说出故;以类取,以类予;有诸己不非诸人,无诸己不求诸人。”辩论的目的。是要分清是非的区别,审察治乱的规律,搞清同异的地方,考察名实的启发。断决利害,解决疑惑。于是要探求万事万物本来的样子,分析、比较各种不同的言论,用名称反映事物,用言词表达思想,用推论揭示原因。按类别归纳,按类别推论。自己赞同某些论点,不反对别人赞同,自己不赞同某些观点,也不要求别人。而此时。伴随苏长歌的声音响起。公孙异眸中露出亮光。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利害,决嫌疑。这才是名家辩者应该做的事!苏圣不愧是苏圣。三言两语就阐述了辩者应当为何而辩,真乃千古未有之奇才!“学生公孙异,今日受教。”公孙异心悦诚服的拱手而拜,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佩服。而苏长歌的心思此时却不在他身上。常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百家争辩。如何争,如何辩,争辩的又是什么?为了防止百家陷入空谈,这些都需要规矩来限制,但规矩又不能太繁琐。对此。苏长歌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雏形。而如今距离大晋学宫正式成立,各地英杰齐聚皇都还有段时间。正好让他补全规矩。心想着。苏长歌却突然看到。不远处,陆尚书缓缓朝太学院走来,身后跟着一大批侍卫和内臣太监。“圣旨下来的这么快?”见状,苏长歌立即猜到,陆尚书这趟是因为大晋学宫而过来。但老皇帝的办事速度着实让人惊讶。昨天才谈好要搞大晋学宫。今天就下明旨。陛下是怎么平衡各方势力的?太学院出身的官员就不站出来阻拦吗?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第一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第一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新第一小说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更新,第一百五十章:楚人非人?楚人是人!为何而辩?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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