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兖直勾勾地盯着不乖的身影,心神激荡,一股莫名的无法压抑的奇怪情绪似要喷涌而出。直到不乖彻底消失在眼前,他依旧死盯着那个方向。“你怎么了?”刘叫了付兖半天,见他没有反应,伸手拍了他一下。付兖身体一颤,方才回过神来。“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小和尚特别古怪。”刘豫没有多想,道:“这个不乖和尚的确不简单,我以异术观他骨龄,确为九岁,但小小年纪,一言一行却是皆是禅意,莫非佛门真有来世宿慧一说。”付兖干笑两声,道:“谁知道呢。”刘豫微微一笑,夕阳落在他脸上,为他的英俊添色不少:“天快黑了,先找一家歇息,你也不想露宿街头吧。”夜晚。付兖躺在客房的床榻上,怎么睡不着觉。脑中翻来覆去想着不乖所念的诗句,以及当时掀起的一角记忆片段。此身前世,他都失去了部分记忆。这具身体还好,到底生在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即便那些丢失的记忆中有再多奇异,也说得过去。可自己的前世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叫付兖。出生平凡,起于微末。小学、中学、大学、工作。二十七岁之前,他的人从未有过出色的表现,庸庸碌碌,平平淡淡。整个人每日唯唯诺诺,做起事来,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直到有一天……可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付兖头痛欲裂,前世在二十七岁到底发生了什么?幻界,究竟是不是前世的世界。而能魂穿此界,被称作焕者。不仅如此,在此方名为灵界天地,那些强大无比的存在却焕者穿越之事见怪不怪。难道前世的统治阶级掌握了穿越的力量?付兖有太多的疑问,现在全被不乖的一首诗逼了出来。只因他知道那首诗名字,以及成诗的时间。诗名《劝学》,成诗于二零七一年九月二十九日。作者——付兖。在不乖念出《劝学》,强烈地刺激到了付兖。那些零散的记忆从他的灵魂深处猛地冲出,交织成一幅幅陌生的画面。在那些画面里,他站在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右后方。但他却始终无法看清那人的模样。只能看着那个人一步步向前走去,然后在一阵阵毁天灭地的风暴中逐渐湮灭。他身上那身充满科幻风格厚重铁甲,也在剧烈的冲击下化作一缕缕飞屑。至于付兖本人,则以他无比陌生姿态站在高台之上,号令万众。听命于他万众之师,他同样看得不清,貌似是铁铸的钢铁之人,但又似乎有着鲜活的生命。“其光如昼,百殆不休。兴我孱身,再壮残心。”画面之中,他振臂一呼,万众响应,声震如雷。然而画面一变,夜深人静时,灯火阑珊处。他独居一屋。望着残缺不堪,如蜂窝煤一般的月亮,念出那首他在今夜所作的《劝学》。“前生为恶八百多,一颗善心却千年。世人不解多恶我,从来两难皆是我。”那一刻,他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太多、太复杂。骄傲、悲哀、遗憾、自负、自卑。完全令付兖看不懂。好像那个个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样。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付兖最大疑问。残破的月亮。陌生的自己。这时,付兖想起了高天王临终前的话。高天王说五百年前,他曾听其他穿越者提到过自己。五百年的时间流转。最初付兖以为是两方世界时间流逝不同造成的。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在他失去的记忆,必然是所有记忆中最为关键的一部分。而前世他所在的世界,也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然,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不会突然成了一个号令万众的存在。可中间的记忆,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付兖记得高天王对自己的评价,那时他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怀疑起自己。杀心太盛,杀气太重。缺少对生命的敬畏,终究还是会沦为邪魔一流。难道这才是真实自己吗。付兖下意识的猛地摇头。前世,他虽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但父母恩爱,为人善良,而他也完美继承了父母善良,且敏感而多情。他总是对弱小动情,总是对不公愤懑。在付兖的记忆里,他明明对世界充满了爱,对生命充满了敬畏。怎么会,突然之间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呢?付兖想不通。突地,他眼眶一酸,一个像极了刘豫的人在眼前浮现。那个人是真正的刘老板。他在以无比平静语气痛斥着自己,可自己却一句也听不清。“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可我已经忘了来时的模样。”画面中,付兖如此说道。随即,下令处死了刘老板。不知不觉,现实中的付兖已泪流满面。他记不起自己与刘老板的一切,但他的心却在阵痛。他只知道,自己失去了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付兖再也睡不着了,他推开房门,翻身来到屋脊。皎洁银辉洒了每一片瓦,失眠同样不止付兖一人。刘豫正一个人坐在屋脊发呆,再见到付兖后虽有意外,却哑然一笑。付兖走到他身边坐下,恍惚间与前世消失那段自己重合,他缓缓开口,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再说一段他也感到陌生的话。“我曾在少年时认识一个人,并引为知己,后来我们为了各自的志向分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假象中视其为毕生大敌,最初在思想上我们还相安无事,我也自信自己会坚守一生,并猜测他则会堕入反面,可是,我动摇了,内心的天平开始倾斜,最后,我在内心无比的期盼他仍在坚守着最初的誓言,始终如此。”寄希望于他人,足见其中问题。但刘豫没有深究,只是问道:“那他人呢?”“付兖”怅然若失:“死生契阔,他人怎知。”见此,刘豫也不好再问。“付兖”却突然说道:“你和他很像。”刘豫不禁吃惊,他认识的付兖似乎和今晚的有些不同,在他记忆当中,付兖说话从不会如此刻意地表露内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