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中得知,管家张千里先行赶到南都城求助,曹笠随即安排人手打探带走张甜儿的道人行踪。又令亲信随张千里赶去永嘉,在县衙查问夜闯张府的贼人,去义庄内寻到张巡的尸骨,带回南都。逝者已矣,毕竟父亲张巡只存在于他的记忆,倒也不至于太过伤心。但毕竟借了原主身体,为其报仇乃是分内之事。至于寻找妹妹张甜儿……希望渺茫啊。“多谢叔父、婶娘。”张秀轻叹口气,一时无言。魏莲漪温柔的帮闺女擦去嘴角残渍,柔声说道:“遵照老爷嘱咐,张管家已赶回永嘉处理宅地事宜。春哥儿且在府内修养几日,我已命娄管事去寻合适的宅院,日后就在南都安顿下来,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张秀自无不可,遂即点头应下。他本就是外来之人,生活在永嘉或是南都并没有什么区别。自魏莲漪口中得知,父亲张巡少年时便去了永嘉县,买了一处宅子刚好与曹家、魏家相邻。时间长了,张巡与曹笠性情相投,之后又结识了魏家姐妹。后来,张巡不知从哪得到制作瓷器的秘方,与曹笠合股建了家制陶作坊。多年来因经营有方,在南方诸城开设若干店铺,获利颇丰。没想到我竟然还是个富二代……只是原主记忆中,大多时间都是在读书,对于魏氏姐妹竟然没有印象。即便三年前来过曹宅,也只见过曹笠和一位唤作媏澄的阿姐。张秀疑惑问道:“婶娘,曹叔父不在府中?”“之前城内遭遇陨石之灾,老爷这两日在衙门准备祭天事宜。”魏莲漪目光柔和地看着张秀,神情带着些许追忆,“春哥儿与兄长年少时生的一般俊俏,只是肤色更白,眉宇间多了些英气。”话语间,竟然听出些许别样意思。身为晚辈,张秀此刻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腼腆的笑了笑当做回应。魏莲漪沉默一会儿,斟酌着说道:“不知春哥儿日后作何打算,可愿去书院修行?”书院……“我不喜欢书院中人。”张秀眉头微皱,因为林苓的缘故,他对书院的印象极差。魏莲漪似乎记起之前府尹曾提过书院弟子,目光柔和地看了眼红鲤,笑着说:“虽不知你是何想法,但我看小鱼儿似有懵懂,有名师教导总是好的。而且我齐朝八大书院,王都缺月书院、南都曜日学宫位列前三,此前我本有心送青辞前往,但只她一人我实在放心不下。”回想晨间见到的小姑娘,张秀有些愣神,六七岁的小女娃去书院能学到什么?坐在旁边的红鲤正扒在桌边打着瞌睡,听见‘小鱼儿’,懵然地揉了揉眼睛,“公子?”“没事。”张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红鲤化形不过半月,看着十四五岁年纪,但心智、见识或许还不如古灵精怪的曹青辞。况且曹家待他不薄,做些回报也是理所应当。“那就麻烦婶娘了。”……辞别魏莲漪,牵着红鲤去往后院住处。转过走廊,迎面走来一个小丫鬟,十五六岁年纪。只是她走路的姿态有些古怪,左肩比右肩低了三分,像是压着一根扁担,脑袋往右边偏的厉害。“张公子。”丫鬟侧身福了福礼,与张秀两人擦身而过。外边正下着小雨,她刚走过的地面,留下几道淅沥沥的水迹。不知道撑个伞么?张秀回头看去,丫鬟背上像是趴着个女子,青衣黄裙,头发湿哒哒的贴在额头、散在肩膀,脸色惨白惨白。一双眼睛黑漆漆不见瞳仁,正扭头好奇的盯着他看。好似发现张秀是在看她,女子偏着脑袋跟他对视,左边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这什么情况,水鬼找替身?想起之前听闻的城内怪事,张秀一时间愣住了神。红鲤撅着嘴巴,拽了拽他的胳膊,“公子为何一直看她!”“你没有看见?”“哼,我都看见啦!”张秀还没来得及解释。曹青辞从远处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手里拿着半拉苹果,喊道:“春锅,鱼鱼!”张秀指着走远的丫鬟,小声问她:“清辞,刚过去那人…叫什么名字?”“阿香。”“噢。”“唔,还有阿莲。”张秀:“是叫阿香,还是阿莲?”这个闺女有点不大聪明的样子……曹青辞伸出食指中指,前后翘了翘,娇声道:“前边是阿香,后边是阿莲,春哥笨死了!”“……”张秀眼睛睁大,蹲下身与她平视,问道:“你,你也瞧见阿莲了?”“是哒,这几天阿莲总是趴在阿香背上,好懒哟!”“嗯?”红鲤侧着脑袋,心中疑惑不解。已经几天时间了……如此看来,阿秀背上的女子唤作阿莲,也是曹府中的丫鬟。但却只有曹青辞一人知道她的存在。张秀思忖片刻,在她小脸上捏了一把,笑着说:“青辞,教你唱首歌,好不好?”“哈?”正要离开的曹青辞听见,懵懂的点点头:“好的呀!”张秀看着她,一边拍手一边唱:“阿香阿香一个走在前~阿莲阿莲偷摸爬上肩~~阿香背着~懒懒的莲呀~一步一步往前走…”曹青辞:“哇哦~”“记住了吗?”“记得啦!”……府衙后堂。南都府尹名叫秦晟,于靖帝三年殿试得中榜眼。此后一路青云,只数年时间便坐到南都府尹的位置,也使得秦氏一脉鸡犬升天。秦铮从外间进来,拱手道:“二叔。”秦晟的国字脸上满是肃容,右手指尖不时点在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直尘,你可听说过神绛道?”秦铮思索片刻,回道:“侄儿早年曾听父亲讲过,神绛道发迹与西北,传闻乃是前朝……”“二叔怎的忽然问起神绛道?”秦晟眉目微抬,盯着眼前侄儿看了片刻,“伤势如何?”“侄儿刚从书院回来,请林先生出手医治,如今已然无碍。”“嗯,没事就好。”秦晟心中犹疑,终究还是开口说道:“今日晨间我去过曹府,从那张秀口中得知,被他斩杀的道人,乃是神绛道弟子。”秦诤面色微变,踌躇道:“他怎会知道……,莫非是为了开脱杀人罪行,找的藉口?”“神绛道的名字鲜为人知,别说他一个乡野小子,即便是曹笠必然也从未听过。”“可要将消息告知王都?”秦晟倒了杯茶,灌进嘴里,面露愁色地说:“如今圣上最爱琢磨人心,此事容我再思虑一番,暂且莫要走漏消息。”“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