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对瓜子很挑，从郫县过来时，特意拐去瓜子乡买百年老店的五香瓜子。价格自然没得说，一般人消费不起。妇女第一次吃，老香了，使劲的嗑没空回应。楚烨也不着急，磕着瓜子，边给脚边吃小鱼干的土黄狗顺毛。几分钟后，妇女手里的瓜子吃完了。楚烨立马送上一瓶五毛钱的冬瓜茶，还很贴心把吸管插好。妇女一口气吸光，也不好意思继续嗑瓜子，就开口解释。小召村迎火神，从农历八月初二到初九，本来都好好的，家家户户准备好贡品、食物。村民都走街串户，互相吃对方，是很友好、很热闹的节日。隔壁村的人也会带礼，过来参加，不带的话大家也会热烈欢迎。只是有一年几个外地人，毫无预兆一个接着一个暴毙，事儿闹得不小，整个涞滩古寨都知道了，火神节渐渐没人气。最近几年，连村里人都不互相串户，各自安安静静在自家准备贡品。“连鞭炮都不放了。往年放在节前一天，到处都是鞭炮声还有杀猪声，你看现在……唉。”妇女一声叹气，抓起瓜子磕着望着院外出神。楚烨磕着瓜子，细细品着妇女的话，几分钟后手里瓜子磕完也收起思考，抓瓜子往妇女手里放，边道：“孃孃，那您咋还接我过来呢？”“我啊。”妇女转头道：“我是汉人嫁过来的，没必要那么守规矩。他们不也不过春节，害得我每年自己家里过，冷冷清清的。”“孃孃还真是爱热闹。”楚烨笑道。“那可不，当时就听说他们火神节热闹，老子才被老汉骗到手，结果……唉，都那件事闹的。”“对啊，那件事发生时，有什么异样，就比如天气、怪声什么的。”楚烨趁机切入心中目的。他运气好，遇到一个健谈又是外地嫁过来的汉人，没那么多忌讳。妇女可这瓜子边回忆，边道：“龙王害怕火神，一般八月头都不下雨，那年却连下三天，不大，但断断续续的恼火。”“嗯，神奇。”楚烨附和。“可不。”妇女眯眼道：“我记得那年，老汉去镇上买猪肉，顺便接我弟过来，进村时听到‘轰’爆炸声，老汉在你这年纪大一点，就进过部队，就打过南边那不听话的野心狼……”妇女顿了下，磕了些瓜子才继续道：“老汉说比大炮还响，位置就在阿贡乌婆婆家后山包上。”“事后没人去看吗？”楚烨追问。“没呢，凑巧老汉回来时下雨，下好几个小时，雨滴大如豆子，我这辈子都很少看到。”妇女舞动着手说道：“没多久那土包生生矮了一大截，阿贡乌婆婆家还被泥土给冲垮了，事后清理的一个月。”“家里人没事吧。”楚烨‘关心’道。“还好，当时家里没人。”妇女有点后怕，缓了好久才继续道：“隔天就发生外地人死亡的事，连续好几天直到火神节结束。”“他们都说是火神怒了，开玩笑呢，在我看来，是下雨天发生山崩，外地人不熟悉被冲了而已。”妇女对节日不热闹耿耿于怀。楚烨故作思考状，等妇女情绪稳定了点，道：“不该，那一天天都发生意外，应该不是被泥石流冲垮，除非后面一直下雨。”“没，那场雨后都是大晴天。”妇女摇头，接着道：“那时候老汉带我去看，那人都毁得面目全非，老汉说差不多时间死亡的，我想跟那爆炸有关系吧。”妇女的话很主观，但却给楚烨提供了足够的信息，为了感谢，他从麻袋里拿出干果脯，送给对方。“这怎么好意思。”妇女推辞道。楚烨硬塞妇女手里，道：“孃孃讲了那么好的故事给我听，应该的。”“家里教得真好。”妇女顺手把果脯放自己脚另外一边，接着道：“我还不知道，那些人都躲在家里吃喝，等火神节过了，你赶紧过来收。”“谢谢孃孃提醒。”楚烨客套道。接着他又问了关心的问题，直到三斤瓜子磕完，天边浮现火烧云，才心满意足告别妇女扛着麻袋离开。“晚上不要出来哈。”妇女热情送出门边提醒。“好的。”楚烨回头微笑回应。那条土黄狗也跟着出来，他走继续跟着。“大呆，回来。”妇女招呼。土黄狗头也不回。楚烨停下低头，狗子蹲着朝它吐舌头摇尾巴。“吃几个小鱼干，就能被拐跑，没出息。”妇女在院子大门外数落。土黄狗依旧没反应，保持着讨好的姿态。楚烨一阵好笑，抬头跟妇女道：“等我离开给您带回来。”“你带走也没关系，反正半道捡的也养不熟，就知道对我一家人凶。”妇女说道。楚烨没多说点点头，招呼狗子跟上。这头。老任自己下厨房做了晚餐，独自在八仙桌坐着，喝小酒吃小菜。楚烨一进来后，老任看到土黄狗，就吐槽：“让你收破烂你拐跑人家的畜生，小心主人家削你。”楚烨跨门进来放下麻袋，还没开口，土黄狗蹲在他脚边朝老任龇牙咧嘴。“嗯，有灵性，叫什么名字？”老任讶异道。“大呆。”楚烨拍拍土黄狗，同时另外一手用筷子夹了桌上盆里的烧腊鱼放地上。“名字很随便啊。”“别管了，老赵呢。”楚烨抬头问道。“就没回来，做饭时我在围墙边偷瞄了下，隔壁屋子里不少人呢。”老任说道。“不意外。”楚烨不觉得隔壁阿贡乌家有人奇怪，扒拉一碗饭吃着，边给老任转述出去三个多小时后的收获。老任听完后久久无语，楚烨运气真没得说，碰到个嫁入村中汉人，还是健谈的那种，给了足够的情报。“怎么看？”楚烨吃着腊鱼边问。“横着看。”老任喝着小酒态度随意，被楚烨横眼后，才认真起来，道：“炸山跟老赵、老太婆肯定有关系，只是那雨下得也太巧合了。”楚烨认同老任的看法，按照那位汉人大姐的说法，嫁过来村里少说二十年，第一次碰到八月出头下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