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回过神来的恩佐险险避开傲慢恶魔的夺命镰刀,同时从他那宽大的外套中掏出了一把霰弹猎枪。只听得一声枪响,前一秒还凶猛至极的傲慢恶魔此刻已被霰弹的冲击力给击飞倒地。“我可是花了好大一笔钱才在黑市里掏到这玩意!”恩佐一边上膛一边喊道:“维吉尔先生!是你以此为媒介召唤的吗?我不是说了。。。”“召来这可悲东西的,是你的傲慢,恩佐先生。”维吉尔缓步走向恩佐,他的这一举动让对方不知所措。毕竟在恩佐印象中,自从维吉尔跨越空间来到这里为止,自己似乎并没有说出什么失礼的话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惹恼了这位所向无敌的魔人。“维。。。维吉尔先生,我现在就带你去西斯廷小堂吧!你可以去找那群狗东西算账,还可以要求他们提供那位女士的实际位置!”恩佐边说边退,眼神悄悄游离于维吉尔以及门外的托尼之间。他在维吉尔开始走向自己时,就无意间瞥见店铺外托尼那焦急的神情,以及右手中紧紧握着的召唤符文。这是一巴掌大小的石灰块。它有着不规则的五面,剩下一面研磨的十分光滑,上面浅刻着一只华丽的燕尾蝶图案。“不必了。”维吉尔停在恩佐面前。“不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维吉尔双足一分,微微躬身,左手握着阎魔刀的刀鞘,右手握住刀柄。这时,恩佐又留意到之前交给维吉尔用来压制他魔力的十字架项链正在其左手中不断地抖动,吊坠甚至反重力般地飘了起来。他断定维吉尔杀意已起,立时坚定地朝橱窗外的托尼连续眨了两下眼睛,收到指令的托尼毫不犹豫地将石灰块质地的召唤符文奋力捏得粉碎。一道紫粉相间的光从托尼的拳缝中射出,他赶紧松开拳头,只见一只如虚如幻的紫粉色燕尾蝶从其掌心飞出,其双翼上各有一个新月形的图案。托尼看它越飞越高,越高越透明,数秒之后已完全失去了踪影。他知道魔法已传达到位,就等接收者的响应了。于是托尼冲进酒吧,想尽自己微不足道的努力去救下恩佐。他刚一进门,才发现事态又一次出乎了意料。“这种低级的傲慢恶魔在人间消亡的时候,它们只会化为飞沙飘散而去。你好歹跟但丁胡混过,又曾几何时见过它们的遗骸?”恩佐一时半会没有理解维吉尔这句话字面之下的意思,而托尼看到维吉尔并没有拔刀砍向他的雇主,也就没着急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傻事。与此同时,两人眼前忽的银光一闪。他们定睛一瞧,才看到维吉尔身后突然耸起了一把巨大的镰刀!恩佐这才意识到,即使是身处魔界最底层的喽啰也不是靠几发子弹就能解决的。至少也要对这些轻武器进行一定程度的改造,或为其附上魔法才算是一把对魔武器,不管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都一样。伴随着疯狂的嘶吼,傲慢恶魔的巨镰朝着维吉尔的头顶猛劈下去!但维吉尔却连头也不回,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右手。这看起来像是拔刀的动作仅仅出现了一瞬间,恩佐和托尼连刀刃都没看到,维吉尔就把阎魔刀又送回了刀鞘,收起了架势。那条一直在他左手腕上躁动不安的十字架项链也静静地垂了下去。虽然没有看到刀刃,但是两人却目睹了接下来的一幕:那只恶魔所在的空间猛然发生了扭曲,虚空之中迸出无数淡蓝色的刀光!仅仅一瞬之后,傲慢恶魔就停止了动作,最终化为数十块碎片掉落在地上。“。。。次。。。次元斩!”惊愕间,恩佐不禁说出了这一招的名字。“但丁告诉你的?”维吉尔一边转过身去查看地上的残骸,一边说道:“作为一个游走在神秘领域的情报贩,恩佐先生,你的警惕性实在是太差了。”结合他之前那句话,恩佐逐渐明白了。在那曾经为但丁带来各种工作的日子里,自己也时不时,被迫地,跟随但丁出生入死。那时的但丁已强得让恩佐惊掉下巴,他每一枪每一剑都能让任何超自然生物化为尘埃。然而再仔细一想,这或许是因为一般的恶魔被消灭后,本来就不会在人间留下任何痕迹所致。这也是为何古往今来,全球范围内任何关于目睹或是遭遇恶魔的事件最后都不了了之。因为不管目击者有多少,不管造成了多少破坏,每一宗类似的事件调查到最后都缺乏最根本的实际证据。反而是那些高级的、特殊的、拥有智慧的恶魔才会在人间衰亡时留下所有痕迹,包括它们的躯壳。那么问题就来了。黑市里流通的的各种低阶恶魔遗骸是哪里来的?如果跟维吉尔无关,那这一只恶魔是如何从那颗黄金头骨中现身的?而它在死亡时,又为何不像它的劣等同胞那样化为飘荡在空气中的沙粒?维吉尔在这堆残骸堆里找到了一块黑色的、外表看起来像心脏的物体。他用左手将其拿起,观察了一会后便五指收紧,开始将其慢慢按压。期间,乳白色的不明汁液从这诡异的物体中被一点一点挤压而出。恩佐看着这些液体,鼻子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这味道。。。难道是。。。人造血液?”上一个危机刚除,下一个谜团就接踵而至,恩佐依然决定先支开托尼。“(意大利语)托尼!你还是先去店外守着。”维吉尔将这枚心脏挤压至变形萎缩后,他隔着黑色的腐皮摸到了某个坚硬物质,于是索性用力将其撕开,找到了藏在其中的东西:一个银质十字架。这个十字架大约有食指长,十字中心捆了几圈金边红底的真丝缎带,缎带之上有着一串以银线刺绣的字母。维吉尔仔细端详着这枚十字架,丝毫没注意到恩佐此刻竟把头探到了他的肩膀旁边。“这些字母难道是。。。”维吉尔难得被吓一激灵。但这并不是应激反应,而是他不喜欢被外人靠得如此之近。迄今为止,除了亲人、和他厮杀过的人,也只有他正在寻找的、署名为N的神秘人才有机会和他如此近距离接触并活了下来。也幸好恩佐反应极快,他及时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好奇心给害死。于是他赶忙连退带跳地后撤了好几米,狠心放弃了一辈子仅一次的、能亲身感受次元斩的宝贵机会。“Captīvitās,拉丁语,意思是‘囚禁’。”“囚。。。囚禁。。。?”恩佐思考之际,托尼那着急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意)恩佐先生!边境线!这次是紫色!”“(意)紫色?那不就是她回来了吗,这有什么好。。。啊?!”恩佐被自己的迟钝气到。他居然忘记了此前因误以为维吉尔要对他不利时,通过眼神指示托尼使用了那块石灰质地的召唤符文这件事。而且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那个来者竟然完全没有隐藏自己强大魔力的意图,这种事对于极度擅长魔法的她而言明明是轻车熟路。更让他担心的是,这个人倘若与维吉尔这种性格的魔人打了照面,这里将会发生什么简直让恩佐不敢想象。“(意)托尼!你快去门口拦住。。。拦住那些游客!”恩佐一边喊一边朝着托尼使眼色。托尼这孩子很机灵,他一下子就读懂了恩佐的心思,赶紧跑出店外,去寻找那个他真正需要拦住的人。“维吉尔先生!你真不去找那位女士的线索吗?如果你需要那边的魔力印记来进行传送,我可以。。。”“我说过,不必了。”维吉尔站了起来。将那枚缠着真丝缎带并沾满了白色人造血液的银质十字架拿到胸前,闭上双眼,诵念道:“我看到这里满是坟场,墓碑占据了鲜花盛开之地。教士穿着黑袍,四处巡视,用荆棘缚住了我们的快乐和情欲。”一道正午的阳光穿过CafeSanPietro的橱窗,驱散了这个小酒吧内近半的黑暗。维吉尔被戏剧性地笼罩在光与暗的夹缝之间,半张脸沐浴在阳光之下,半张脸沉溺在暗影之中。他和手中十字架的剪影在恩佐的眼中恰似那即将殉道的圣子,在启程前做着最后的祷告。如果在面前磨磨叽叽、神神叨叨的人是但丁,恩佐倒是敢于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但面对维吉尔,恩佐是既听不懂他念的诗句,也不敢表达任何的不满。“还没察觉吗,恩佐先生,他们将主动来迎接我。而我,将带他们游历地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