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相谈(1 / 1)

剑夫子 春衫衣旧 2206 字 2022-10-09

(楚冬青敛目蹙眉,神色凝重。虽知夺了原本属于齐楼的魁名,必然会惹怒一些人,但没想到鲁旦会怒不可遏到这般地步。既然自己要做继承阿兄麻衣郎君的身份,就不能再当一个任人欺凌的受气包了,毕竟连自己都顾不好的人,别人又怎会将命运轻易托付于自己。他正欲开口,不料小道童却先声夺人,“放肆,你一个外人,居然敢在太玄宫撒野。”鲁旦却充耳未闻,捏拳便朝楚冬青脸上打去,他彻底失去理智了,一贯主张打人不打脸的他,全然将此置之脑后。楚冬青处惊不变,双目一瞬不瞬。拳头在瞳孔放大,眼见就要落下之时,却倏然如丘而止。只见一枚细针,悬于鲁旦眉心之间,将他震慑住。鲁旦根本没瞧清细针从哪里飞来,说是来无踪影,也一点不为过,仿佛它就是凭空出现一般。他满目惊骇,心悸问道:“是谁挡我?”小道童见四下无人,喜怒交迸道:“驭物之手能驾驭得这般出神入化的,必定是入内门五六年载的师兄姐,我劝你还是快快收手,惹怒师兄姐,可没有好果子吃。”鲁旦怒视楚冬青,不甘心道:“有本事你就躲在太玄宫一辈子。”楚冬青淡然道:“不是别人,是我!”说罢,那细针便缓缓折返于楚冬青的衣肩处。“原来是袖山藏针,我还以是哪位早就入门的师兄师姐,暗中出手相助呢?”小道童感慨道,但转念之间,却一脸惊异地望向楚冬青,恍然道:“不对,这细针速度之快,距离之近,非驭物功底深厚者,稍有不慎,便会掌控不住分寸,将人眉心洞穿,楚师兄昨日才入门,这怎会有这般手段?”“难道师兄早就食气成功了,只是一直没有拜师?”小道童疑惑之余,不由惊叹道:“楚师兄有如此实力,夺得玉璞榜魁名,也就一点不奇怪了。”小道童虽还没进内门,但一直生活在太玄宫内,有些东西自是耳濡目染,了解得比外人更深一些。鲁旦被一语惊醒,心下一沉,只觉得眼前的这个楚冬青令他很陌生,又不禁回忆起以前,对其做出的各般羞辱,更觉滑天下之大稽,随后他缓缓收回拳头,冷笑不迭,重新瘫坐在门口,落魄失意之态,尽显无遗。楚冬青见状,不禁有些诧异,因为这一点不似鲁旦的风格,按对方的性子,应该愈发的恼羞成怒才是,他没有细究,而是转身朝四楼走去。小道童在前引路,神色恭敬了不少,问道:“楚师兄要上哪楼?”楚冬青回答道:“炼器楼!”小道童转而便熟络道:“楚师兄,我叫梁隐元,师兄师姐们都叫我小元子,我将来也一定会成为内门弟子的。”楚冬青笑道:“师兄相信你!”梁隐元忍不住好奇,问道:“师兄,你也别怨那人,他与齐楼师兄关系匪浅,你夺了齐楼师兄的魁名,害得齐楼心疾复发,至今昏迷不醒,他难免心生怨恨。”楚冬青皱眉不语,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因为他低估了齐楼的自尊心,虽说自己没有害人之心,但酿成此错,心里终究有些过意不去,叹声道:“是师兄的错,怨不得他人。”梁隐元摇头道:“这也怨不得师兄,魁名只有一个,当然是有能者居之。”闲谈间,二人便来到了炼器楼门口,大门虽是敞开的,却如同隔了一层水帘,瞧不清里面的景象,这是因为有禁制的存在,但一阵阵热浪,又很真实地扑面袭来,令人觉得很是燥热。梁隐元停下脚步,挠了挠头,讪笑道:“楚师兄,炎长老可凶了,哪怕是内门弟子都十分惧怕他,你进去之后,一点要谨言慎行,师弟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楚冬青点头道:“有劳师弟了。”梁隐元粲然一笑,便溜之大吉了。楚冬青并没见过那位火长老,但怀着一颗敬畏之心,跨过门槛,没入禁制水帘当中,转眼豁然开朗,另一番景象落入眼帘。此间鼎炉林立,错落有致,仿佛按照某种规律布局,其中心处,更是有一座巨型鼎炉,炉中火光,与四下的赤焰不同,而是青色火焰。同时,楚冬青耳边响起,一阵阵捶打磨砺之声,此起彼伏。十几位身穿道袍的修士,在此忙碌不停,且每座炉火旁,都守着一位道童。不过令楚冬青诡异的是,此间居然一点都不觉闷热,只是比之外面温暖一些。见有外人进来,一位身穿道袍的少年,喝道:“炼器重地,外人不得闯入。”楚冬青:“我乃新晋弟子楚冬青,受师父钟渔之名,特来向炎长老取法器。”那少年讶异道:“你就是楚冬青?”“在下正是!”“你可知我是谁?”楚冬青细思一番,摇头道:“我与师兄不曾谋面,并不识得师兄。”道袍少年毫不介意道:“我是梁隐火,今年璞玉榜的第六名,我与你算是同榜师兄弟。”楚冬青欠身行礼道:“见过梁师兄!”今年的璞玉榜,究竟有哪些人上榜了,其实楚冬青还尚且不知,不过既为同门,又是同年上榜,只要没有仇隙,彼此间多半是心怀好感,当然,胸襟狭小者,容不得别人比自己更出色者,皆另当别论。显然,梁隐火并非此二者,他热情道:“我领你去见我师父!”大鼎炉旁,一位青袍老道盯着炉中的火焰,一动不动,好似陷入了沉思冥想。梁隐火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楚冬青不要出声,在此静等。事先,他便告诉了楚冬青,他师父痴迷于炼器,脾性很是古怪,哪怕是对掌教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不管其说什么,心里听着不舒服,也得忍一忍,除非以后不想拜托他炼器,否则最好不要惹恼他。半个时辰后,炎长老伸了一个懒腰,起身摇头道:“究竟是哪出错了?”这时,梁隐火才开口道:“师父,钟师叔的弟子,来取法器了。”炎长老一脸不耐烦,随意一指,毫不客气道:“在那,拿了赶紧走,练什么不好,非要练《八九剑诀》,还要补道法秘纹,这不是瞎耽误老夫的工夫吗?”楚冬青听罢,也不介怀,只是朝其所指的地方一看,见一柄三尺玄剑与一堆数寸的小剑,如破铜烂铁般散落一地。他好生好奇,痴迷于炼器的炎长老,对待自己炼制的法器,怎会弃之如敝履?梁隐火帮他一同捡拾袖珍飞剑,低语道:“别在意,你这些法器,品秩不算高,连宝器都称不上,对我师父而言,简直就是牛刀小试,所以师父并不重视,若你这是一件极品宝器,那我师父定会捧在手心,视若珍宝!而我师父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要炼制出一件宝器,在品秩上超越宝器房内的一切宝器。”对于宝器,楚冬青只有粗略的了解,法器要成为宝器,首先得材质不凡,这样才能承受诸多道法秘纹,最为重要的是,令其具备灵性以及成长性,这才是最考验炼器师的。离开之前,梁隐火还送给了楚冬青一个木匣,用来存放那些袖珍飞剑,毕竟有七十二柄,拿在手上,委实不方便。与梁隐火告别之后,楚冬青又来到了三楼,见鲁旦依旧一脸颓唐地坐在那里。他这次没有悄然离开,而是径直走向他,并一屁股坐在鲁旦身旁。向来鲁莽的鲁旦,视若无睹,仿佛少了以往那自命不凡的心气。一开始二人无话,但过了许久,鲁旦打破了沉默,问道:“我是不是很可笑?”楚冬青摇头道:“打我出生起,我便是一直是个笑话,我没有资格去嘲笑任何人,在书院,你鲁公子是自诩光明磊落,在这一方面,你一向都做的很好,你又不曾自诩过慧眼识人,就算看走了眼,又何苦自寻烦恼呢?”鲁旦沉吟道:“你不恨我?”“我说不曾恨过,你信吗?”楚冬青反问道。鲁旦沉默不答。楚冬青问道:“你恨我吗?”“在今日之前,只是讨厌你,恨不至于,但在得知你夺了表兄的魁名时,我是恨你的,当表兄心疾复发时,我更是对你恨之入骨。”鲁旦如实回答道。“那此时此刻呢?”楚冬青继续问道。“倘若表兄没有昏迷,我相信以他的气度,魁名的头衔,他定然会释怀,并会劝我也不要在意,想必我也不会恨你,只不过会更厌恶你罢了。”鲁旦坦言道。“我明白,关心则乱,你在意的是齐楼昏迷不醒,至于我夺不夺那魁名,已经是次要的了,所以,只要齐楼醒了,你心中的郁结,也就随之而解。你莫要过于担心,齐楼是炼气士,有浩然之气滋养体魄,心疾之症要不了他的命。”楚冬青坚信道。少年郎心思淳朴,争得不过些许意气,谈不得上深仇大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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