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玉藻前·九羽·下(1 / 1)

(沿着海滩,二十里路转眼便至。九人在渔村边上的半山上朝大海扎了营。常时海岸风大,近岸小山也不会有很大的树,但这一些两三人来高的杂树,也足以挡住马队骑兵的列阵冲击。六个帐篷迅速搭起,郭来和木修罗二人扎着剩下的几个帐篷,站在半山的一块大石头上看下去。海面霞光映照,一轮红日将沉。岚烟笼罩着小村,小村里渔民一个都不见行踪,想来是都已经回到家里。“逢魔之时。”和孔雀正在燃起篝火,架锅煮水的风间晓看了一眼夕阳余晖下的小渔村,说道。“逢魔之时?”一边扎着帐篷的木修罗看她一眼。“是的,这是在我的家乡的说法。”风间晓将目光从远处砍柴的风间苍月和铁木兰身上收了回来,一边继续给篝火里加上一些干柴。她尽量控制住火力,在飞燕和夜叉将鱼从海里打回来之前。“黄昏的时候,太阳将落,这样的薄暮时分,昼夜交替,阴阳互换。据说是魑魅魍魉出没、徘徊的时候,容易遭逢恐怖的灾祸。”“甚至遇到妖怪、幽灵等怪物。”因此,在我的家乡,黄昏又被称为“逢魔时”,“大祸时”。风间晓解释道。“有人认为,黄昏时分,魔物会佯装成人类的样子,混入赶着回家的人群之中。”风间晓着说道。“在东瀛古语中,黄昏的意思是“来者是谁”。天色渐暗之际,人们看不清对面走来的人是谁,因而有此疑问。”“这个疑问,包含了防范陌生人的意思,甚至警告人们要小心妖怪现身。”风间苍月正扛回来一捆柴,放在地上,见说,便接着说道。“而在战乱时,也有很多大名和武士利用了一点,在黄昏发起进攻,凭借妖魔之力杀人越货。”风间晓又说道。“我们天竺虽没有这个说法,但是黄昏与清晨,倒却是一个进攻的好时候。”木修罗听到他说,接口说道。“逢不逢魔我不是很清楚,但木修罗的却没有说错,我甚至想把我的名字换给她。”“乌鸦嘴!”这时,树顶放哨的乌鸦接着话茬:“大人,有马队。”众人从半山顺着他的眼光望去,远远东方夕阳已经渐渐消失的沙滩上,二十几骑快马正迎着海风震地而来,眼见已驰到了正在海边打鱼的飞燕与夜叉之处。“是倭国的朋友!”乌鸦又接着说。郭来抬起头看了看他,虽说乌鸦的眼神比树下几人都好,但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分辨衣服与人的细节,却也是做不到的。在远处飞燕定是给了他暗号,虽然郭来一直也没搞清楚他们是如何传递这些信息的。“她说他们能处理。”乌鸦又说道。郭来看着已经骑在马上冲出去的孔雀与铁木兰,却没有阻止。几天劳累奔波下来,浑身酸痛。若不是要控制全局,自己都想找人打上一架松松筋骨。几人望去,只见远处马队已到飞燕二人身前,马上众东瀛武士都拨出长刀冲向二人,至近处挥刀便斫。飞燕手执长弓本在射鱼,此时见马到刀来,突地脚下一点,已划开水面,倒飞出七丈,搭箭在弦,退离武士马群。马上倭国众人扬刀策马待要追时,旁里突的闪出夜叉一身黑衣,身形闪动间已冲入马队人群。马队众武士见有人冲入,且先不去理会远处的飞燕,勒转马头,纷纷举刀,片片刀影如雪花一般,纷纷往夜叉身上招呼。寒光闪烁的刀影丛中,只见夜叉只在马群中闪身进退,脚步划过,如同一只黑色的蝴蝶,只在马腿与刀光之间穿插。马上骑士长刀虽快,却也沾不到夜叉身体分毫。“身形在小巧腾挪之间,一双铁手却又大开。若论灵巧变化,此等轻功步法,我江南乌氏也自叹不如!”远远乌鸦叹道。“四拨三钩通七路,共分九变合神机。二十四步挪前后,一十六翻大转围。”郭来看着如蝴蝶般翩飞起落,在刀光敌影中穿行的夜叉,忽然念了几句口诀。“先使八步四拨,荡开门户;十二步一变,十六步大转身,分钩镰搠缴;二十四步,挪上攒下,钩东拨西;三十六步,浑身盖护,夺硬斗强。”风间苍月听到,也接着念了几句。郭来听罢笑了笑,看向风间苍月:“万安寺藏书甚多,和尚可知我说这四句口诀出处?”和尚也笑了笑,看向夜叉的身法:“如果和尚没记错,大人所说的口诀正是钩镰枪正法总诀。”看着风间晓和木修罗疑问的目光,再看远处夜叉,身形如同忽闪忽现间,一双铁手不断拍向马腿。众马匹在小巧腾挪之地,灵巧自然无法与大步奔驰时可比,只见马腿纷纷被夜叉铁手掌影翻飞中拍中。“昔年双鞭呼延灼引连环马进剿梁山泊。地贼星鼓上蚤时迁进京盗雁翎锁子甲,地孤星金钱豹子汤隆赚御前金枪班教师徐宁入梁山泊。”“后来天佑星金枪手徐宁教授七十二路钩镰枪法大破连环马,解梁山泊之危。”郭来说道。“五年前我等解长安之围,夜叉只身领本部五十骑长枪兵突入长安十二门之城北宣平门,打开通道接应城中兵出。里应外合破敌之时,用的也正是五十钩镰枪手。”郭来又接着说道。“钩镰枪法分马战步战,现在夜叉一双铁手步战。而他这双铁手,正是出自当时梁山泊铁匠总管,金钱豹子汤隆之手。”“金枪将徐宁,却又正好是汤隆表哥。”和尚接口道。各人听了二人所言,再看向沙滩时,也只片刻间,夜叉已在马群之中拍出十二掌,十二匹马腿被铁手拍折便倒,而倒地之时马上骑士也毫无征兆地随马匹而倒。却在此时,远处飞燕长箭已连接破风而至。虽马群之中倒下的马,在夜叉诡异身法之下,倒地丝毫没有规律。而七丈之外飞燕轻功施展,也似乎是用了很巧妙的身法,总在能瞬间找到间隙角度,每支羽箭射中马上武士,都是命中咽喉。片刻间夜叉连拍倒十二匹马,飞燕也连射倒十二名骑士。“飞燕的身法大人可看得出来?”风间晓凝视着飞燕,问郭来。郭来笑了笑,看向乌鸦:“江南乌氏以轻功独步天下,自然瞒不过你的眼睛!”“大人看不出来?”乌鸦笑道。“看不出来。”郭来也笑了笑:“我又不是和尚,整天没事干就只是在读书。”和尚听说,看了看飞燕:“书上没有!”“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却终究还是乌鸦说话了。“唐朝时,诗圣杜甫写过一首诗。说的是玄宗天宝年间,舞者公孙大娘于玄宗宴席间舞剑器的情形,时人皆惊艳于公孙大娘的无双剑舞。”“人皆是赞叹公孙氏的舞好,却不知若无绝世轻功,又怎能舞出“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般观者色沮,天地低昂的风景。”“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飞燕所习身法,传自公孙剑舞。”乌鸦看着风间晓说道。几人正说间,只见远处海滩,剩余十二骑武士在乌鸦身如鬼魅,飞燕穿林打叶,马匹仆地羽箭穿梭,转眼之间又已是六骑倒地。尚在马上的骑士眼见同伙毫无招架之力,被二人神鬼一般的配合瞬间杀戮身前,余下骑士目目相对。待反应过来时,剩下几人轰然转身回马便退。用了出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片刻之间已纵马跑出八十丈外。待得孔雀与铁木兰二人赶到,除了满地的马匹和尸体,哪还有半个倭寇。夜叉和飞燕站在被落日染红的沙滩上,见二人过来:“风筝飞走了,帮忙带晚餐吧!”夜叉笑道。飞燕笑了笑,只作无事般割下被夜叉拍倒的一条马腿,甩给马上的孔雀。又走过不远礁石处与乌鸦拿起了刚在海里打上的八只龙虾,九尾金枪鱼,十只帝王蟹,分别递给又没捞着架打愤愤然的孔雀,和微笑着的铁木兰。她笑了笑,与夜叉各自翻身上马当先往半山营地而去。“第一阵算是过了,虽说无惊无险,只是没想到这么少人!”郭来看向风间苍月。“千辛万苦,漂洋过海来到这里,也只是为了赚钱,谁又真想把性命搭上!”和尚叹了口气。“第一阵多是试探,我却是在担心还有的第二阵。”风间苍月站在山崖上,凝视着沙滩上的战场,眼睛慢慢抬起,看着日已西沉,海天连接处那只剩下的一丝血红残阳。淡淡地说道。“他们也算是给了将军大人一个交代了!”树顶跃下的乌鸦看着天边,一只向台州方向飞去的信鸽:“要不要烤信鸽来吃?”“四个屁股的海鲜还吃不饱你?”风间晓面对慢慢走近的四匹屁股上挂满鱼虾的骏马。再看了一眼神色凝重,仿佛正在考虑是哪四个屁股的乌鸦,扑哧笑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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