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通衢大街行走,途中经过不少商肆。“牛记杂货”、“胡记杂货”、“许记杂货”杂货店不少。其门口对联竟然与“朱记杂货”一样。据说,这些杂货铺都有县城首富齐老爷子的股份。父子俩还经过一个名为“摩托罗武馆”的练武场。这里据说是齐老爷子的发家之地。——继续沿着“通衢大街”往东走。一股迷人的香气传来。有人在卖“葱油饼包鸡蛋”。闻到香气,杜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揪了揪父亲的衣袖。“想吃?”杜牧问道。儿子拉着自己的手。阿布脚都迈不开。“嗯!”杜布重重点头。“这次进城可吃三次零嘴。“每次不超过一文钱。“你可想好了,第一次就这么没了”杜牧问起儿子的意见。“嗯!”杜布再次重重点头。——葱油饼到手。杜布轻咬一口。它香香的。它酥酥的。它脆脆的。“真是好吃。”可惜没鸡蛋。太贵了。因为葱油饼就要一文钱。加上鸡蛋还要再多出一文。吃了几口,杜布感觉心满意足。“世上没比这更好的美味。”——意犹未尽地吞下最后一口葱油饼,杜布突然停下脚步。“爸,我们吃硬面疙瘩,修士会吃‘葱油饼包鸡蛋’吗?”他临机一动,有了想法。于是,抬头问老爸,“开什么玩笑?修士会吃这些东西?!”杜牧摇了下头。“据说修士餐风饮露,不吃凡人的美食。“这是老一辈说的。“我也不知真假。“因为谁也没见过。”——“那修士会睡觉吗?”杜布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也不知,但人不睡觉怎么行?”杜牧再次摇了下头。“我想肯定要睡觉吧?“这些修士有关的问题,既要紧,又不可穷追不舍。”爸爸是担心阿布陷进去。但阿布却另有想法。——走累了。一个狭窄幽深的巷子。杜布、爸爸和二狗子叔叔休息了半晌。三人一狗起身,打算返回“大街”。快到大街口时,走在前头的二狗子叔叔突然趔趄一下。扁担头一歪,他一不小心撞到了人。而且不是普通人。“乡巴佬,你干吗?!“‘八公子’的衣服你赔得起吗?!”破口大骂声传来被撞的公子是一个一米八有多、帅气逼人的年轻人。他身着绸缎,腰悬长剑,一副武者打扮。杜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年轻人。——凭后者的身手,本来是不应撞到的,但这位叫“八公子”贵公子光顾着说话去了。“你自己没长眼吗?”杜布有些不高兴。即使对方长得帅气,也还是不能不看路。但是,对面的八公子同样不悦。因为上好的衣服上被戳了一个坑。它还沾上一些乡下带来的泥巴。既然主子不悦,那么五个随从的不悦就要增加五倍——不,十倍!他们五人人高马大。他们比二狗子叔叔还要高半个头。其中一个更是高出一个头。他满脸的胡子要比二狗子叔叔的还要长、还要拉茬。看起来他是一个很厉害的胡子大汉。——这位长胡子大汉揪住了二狗子叔叔的衣领。他将其提了起来。他就好像提了一只小鸡一样。遇到这阵势,“小鸡”——不,二狗子叔叔——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他是卢花,或许都要害怕得拉到裤子里了。卢花最害怕的就是杀鸡、杀鸭。每次都会害怕得躲到妈妈房间里去。杀鸡杀鸭都是杜布的事。因为爸爸九岁就开始这样做了。现在要杀二狗子叔叔这只“鸡”,应当要自己来。“不对,二狗子叔叔是人,怎么能杀?!”小杜布一时不知所措。他只好看向爸爸。——爸爸往前迈出了一步。他首先咳了下嗽。大家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他身上。然后,爸爸团团作揖。再然后,爸爸缓声道,“我们乡下人,不小心冒犯了八公子,实在该打。”爸爸首先赞同了对方的观点和做法。“这位名叫‘二狗子’,与我同村,是我过命的兄弟。”爸爸指出了二人之间的关系。这为他的介入提供了正当理由。“我们进城来寻医问药,已一天没吃饭。”爸爸这是在为为什么冒犯八公子作解释。当然,“一天没吃饭”的解释并不准确。不过,爸爸并没有说谎。因为大家一路过来都是吃炊饼。“吃炊饼并不是吃饭。”所以,大家都没有吃饭。杜布仔细琢磨着爸爸的说话方式。——爸爸的话仍在继续。“我兄弟脚步不稳。“还请公子和几位高抬贵手。”爸爸再度团团作揖。但那长胡子大汉仍然没松手。因为那位八公子没有点头。这位八公子打量着其貌不扬、个子矮小的爸爸。他一时沉吟未语。“我从乡下带了些野猪肉干过来,就当作给公子的赔礼如何?”爸爸再度作出退让。——他从箩筐里拿出用干荷叶包裹的大半野猪肉干。他试图递给主事的“八公子”。但八公子脸上显示出嫌恶的神情。于是,那位提着二狗子的长胡子大汉更是稍稍用力提高了一些。二狗子叔叔脑袋昂起。其脖子长长的。他如同待待宰的公鸡一样。——爸爸见状,将野猪肉干的包裹打开。一股迷人的香气散发开来。“好香!”“八公子”暗道。同时,鼻子动了动。杜布注意到了这一点。“这烧烤的手艺很不一般啊!”见野猪肉干还不错,“八公子”脸色缓和。他准备离开。同时,他的玉手在高档绸缎衣服的印子上扫了扫。他没在意那野猪肉干。——“八公子”没在意。“八公子”没拿走野猪肉干。但“八公子”表态了。所以,就有人替他拿走。跟随在“八公子”身边的一个小年轻伸手将猪肉干拿走。这位小年轻男子同样穿着打扮光鲜、腰悬长剑。但他长得丑多了。其右嘴角甚至还有一颗痣。这是一位“有痔青年”。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痔疮。——“有痔青年”伸手拿过了野猪肉干。“你这野猪肉烧烤得挺好。”他笑道。“但八公子的绸缎衣服至少值几百两银子。“你这点猪肉干,算不上什么。“但看在你们态度还诚恳,那就饶过你们!“八公子,你看怎么样?”“有痔青年”腆着脸,笑问道。但“八公子”没有吊他。因为“八公子”已经离开。那位长胡子大汉,放下了二狗子叔叔。“有痔青年”快步跟上。二狗子叔叔惊魂未定。——八公子和那位“有痣青年”一行人已经离开。杜布跟着爸爸和二狗子叔叔更加小心翼翼地往东走。爸爸走在前头,挑着担子,脚步缓慢。二狗子叔叔跟在爸爸后头。其脖子上还有衣服的勒痕。衣领都被撕碎了一些。杜布牵着小旺,甚至连它也是蹑手蹑脚的。毕竟城里人或许不会公然杀人,但肯定敢做“公然杀狗”之类的事。—离开事发地半晌,进入了城东的商旅区。大家找了个广场地方坐下。二狗子叔叔终于缓过劲儿来。他向杜牧道歉。“我二狗子自己瞎了狗眼,不小心冒犯了大人。“害得牧歌损失了这么多猪肉干。“这是给你家婆娘救命用的。“我二狗子就是做牛做马也要将这笔损失补上。”——听到二狗子的道歉,爸爸看了二狗子叔叔几秒。“大家是出门在外的兄弟,要相互帮衬。“这损失虽然让人心痛,但没出大麻烦,平安就好。”爸爸缓声道。——俩大人都不好受。小杜布更是难受。一家人辛辛苦苦弄起来、细心熏烤的猪肉干就这么没了!他的心中万分不舍。这些猪肉干自己舍不得吃。哥哥和妹妹舍不得吃。爸爸和妈妈更舍不得吃!“好不容易积攒用来换钱的,就这么没了!”杜布就很不好受,眼眶中泪水打转。“恨死那个有痣青年了!”——俩大人都注意到杜布的异常,“阿布,刚才的事要怎样处理才好?”爸爸问道。“我……我……我不知,我只是舍不得猪肉干……”杜布有点抽泣。“爸也舍不得啊!”爸爸叹了口气,拽着杜布就往前走。杜布气仍不顺心。他很不情愿地跟着爸爸走。二狗子叔叔也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下子连小孩都不高兴,这事儿办的!”二狗子叔叔叹道。——对于二狗子叔叔的话,爸爸没有理睬。他爸爸一边走,仍一边坚持给阿布说理。“如果不给猪肉干赔礼,那你家二狗子叔就要挨顿打。“你二狗子叔叔和我是过命的交情。“不要说一些猪肉干,就是整头猪肉干,我也要弄出去。“你说,是你二狗子叔重要,还是猪肉干重要?”杜牧是一个谆谆善诱的好父亲。——“二狗子……叔叔……重要……”这一点儿道理,杜布还是懂的。但他心里还是憋屈、难过。杜布用力松开爸的手,来到前头一个石墩上坐下。他嚎出了声。但一个穿着破旧衣衫的乡下小孩抽泣,边上还有大人,此事难免引人注目。一些城里人好奇地停脚观看。一时间,周围聚集了不少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