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难言之言【第三卷完】(1 / 1)

(啜泣好一会儿后,郑吉英继续道,“我和妈妈说,不如把弟弟找个好人家给卖掉。“可妈妈死活都不同意。“妈妈不同意卖老弟,但我们又没银子,甚至我们连住店和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我们实在没办法了。“于是、于是、于是我就把自己的身子给卖了。“我第一次卖身,还是黄花闺女。“所以,那次拿到钱,我还挺高兴。“我能用钱帮助到妈妈和弟弟了。“但不好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妈妈的病没治好。“弟弟又染病了。“我去找医生,医生说送晚了,结果弟弟还是没了。“我、我、我当时好难过。“那段时间我有时间就去卖身,来月假也去做。“可是还是救不回弟弟的命……“而且、而且、而且我也没能救不回妈妈的命。”郑吉英情绪激动,不时地抽泣。——但其说话还是断断续续地继续下去。“那里天气还很热。“我和妈妈把冬天的衣服都给卖了。“可是,大夏天的,突然天降大雪。“晚上好冷好冷,就好像大冬天一样。“我抱着妈妈,妈妈抱着我。“可是妈妈的身子还是越来越冷……“后来,妈妈就死掉了。“我只得再去街上,卖身葬母……“天下还是好人多哪!“那次我得到了十两银子。“其中一个公子哥赏了我四两银子。“后来官府也给予了帮助。“用这些银子,我把妈妈给烧了,弄了个瓦罐。“我打算将妈妈给带回家来安葬。”——听到这里,杜布有些汗颜。自己当时给的银子,还是太少了一些。可是,当时自己不知道啊。现在知道,却也为时已晚。而郑吉英在表达了难言之隐后,情绪好了很多。其表达也流畅了许多。“我带着装着妈妈骨灰的瓦罐,到处打听返乡的办法。“我终于找到了一家去通连县的马帮。“当时我已经肚子里有了,可不知道孩子是哪个的。“毕竟我卖身的次数数也数不清。“到了通连县后,我又找了家去青苹果郡城的马帮。“路上很顺利。“肚子里的孩子也很乖,他从来不闹事。“在我挺着大肚子帮人洗衣做饭时,他从不闹事。“在我挺着大肚子给马帮的男人卖身时,他也不闹事。“到了青苹果郡城,我肚子已经很大。“于是,我找了个旅馆,把宝宝给生了下来。“生的时候很顺利,宝宝的哭声很响亮。“他的脐带是我用剪子给剪断的,而我的奶水也很足。“我在旅馆呆了三个多月,银子用得差不多了。“但孩子长得很好。“我卖身的生意也挺好。“没有客户欠账、赖账或使用一些暴力或出格的手段,出的价钱也挺高,所以我和孩子那段时间可是很欢乐的。“当时,我想啊,这孩子是我的命,是他给我带来了好运。“于是,在他满百日的时候,我就给他取了个‘承运’的名字。“爷爷,这些事儿,我可是给您讲过的了。“回到西塞山后的事情,您都知道啦!“虽然孙女不中用,但农活还是能干,实在干不了就卖身。“这卖身哪,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但卖过一次后,我就知道,人还是得要活着,哪怕是挣扎着,也要活下来。“我们回来后,爷爷,承运和您交好,给您和我都带来很多快乐。“爸爸现在回来了,他也很喜欢承运。“我愿您在九泉之下保佑他长命百岁、福缘深厚……”——说完这些,郑吉英重重地磕了九个头。然后,她离开了。再然后,四野一片寂静。更远的地方,郑四方和郑承运同样离开。而那潜伏在附近的张子同和田淄文,竟然同时在丛林中睡着了。他俩还发出了微微的鼾声。半个多时辰后,鸡叫之声传来。再然后,一远一近的脚步声分别传来。前面的脚步声应当是张子同的。这小子看样子不仅做打渔、捞尸和做福寿生意,而且还做那盗墓勾当。——来到了新墓前,张子同停下来了。他在坟前低声说道,“郑老爹,你我前世无冤,今世无仇,“您老人家的金手镯和内裤很是不凡,您就不要念念不忘,将那俩东西交给我吧!”张子同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又继续道,“您看,您的尸身是我捞上来的。“是我协助您儿子将您拖到这儿来的。“刚才您家孙女吉英烧的纸钱,也还是从我这儿换来的。“我对您老人家可是很厚道啊!”这位从事多种营生的中年男子试图与坟里的人讲道理。“我现在在您坟头前发誓,只要您将俩东西交给我保管,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孙女和曾孙,并且价钱绝对不会低于内裤!”从事多种营生的张子同还试图与死人谈生意。——然后,杜布就听到了锄头飞舞和掘墓的声音。再然后,身上泥土的压迫感越来越弱。好几个锄头挖在了自家的身上。于是,杜布睁开眼。天上明月高悬。明月下,张子同笑嘻嘻地低头看着杜布。其手里拿着一个黑驴蹄子。“哎呀,郑老爹,您老人家已死翘翘了,还想诈尸?!”张子同低声笑道。他矮下身子,一手拿着黑驴蹄子,另一手想去掰开杜布的嘴。——“竟然当面抢劫,你这个王八犊子!”杜布心里很生气。他想要狠狠惩罚对方。他双手用力,试图将自己支撑起来。自己一动,那张子同就脸色一变。但才到半途,杜布神魂震荡,力有未逮。身子抬起一点点,然后就又掉落到坑里。自家还是营养不良、低血糖问题严重!——“嘿嘿,我就说嘛!”张子同恢复了镇静,笑出声来。他再次蹲了下来,一手拿着黑驴蹄子,另一手想去掰开杜布的嘴。“你老人家死了就死了,还跟我来玩这一套‘欲擒故纵’的鬼把戏!”张子同低声笑道。杜布的嘴巴被撬开。然后,张子同试图将黑驴蹄子塞进杜布的嘴巴里。但与此同时,一口修士特有的灵气从杜布的肺部吐出。张子同两眼翻白,僵硬地倒在杜布的身上。一会儿后,他晕死过去。灵气对于修士来讲是补药,但对凡来讲却如同毒药。刚才那一口,没有个大半年的,这小子休想恢复过来!——“嘿嘿,我就说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一阵后,又有一阵低笑声传来。守候了半晌,田淄文终于肯出面了。他将张子同的身子移开。然后,田淄文矮着身子,试图过来脱杜布右手腕处的金手镯。杜布灵力一动,一股莫大力量突兀爆发。“啊!”半夜,空旷的坟头,田淄文惊叫乍起。然后,这叫声戛然而止。因为杜布点住了其哑穴。而田淄文的身影还在无声地飘飞。他飞啊飞,飞到了“西塞河”里。其身子被河水淹没。“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杜布对这俩盗墓贼没任何好感。当然,杀人这样的手段他也做不出来。——杜布从坟内起身打量。在刚才自己躺下的新坟边,张子同仍然躺着。灵力激发,泥土纷纷扬起。“张子同”这个活人瞬间被掩埋在里面。当然,杜布好心肠地给后者留了个气孔。而在刚才自己躺下、现在那张子同躺下的新坟内后面,也有一座坟墓。坟墓前有一块墓碑。“慈母【黄美花】、幼弟【郑吉雄】之墓。”“不孝女郑吉英立,叶龘二百年夏至。”看来,那郑家确实已经选好了地。但这不是郑四方的功劳,而是其女郑吉英。而现在是已经是叶龘二百又九年三月。时间已经过去了九年。而这个墓附近,则是密密麻麻的上百座坟茔。这儿是这个村里的公共墓地。——离开墓地,忍受着低血糖的煎熬,杜布向村内行去。村巷安静。有的狗试图出来狂吠。灵力鼓动下,对方吓得乖乖伏地。中途休息两三趟后,杜布来到郑吉英家。房屋低矮、破旧和阴湿。这对人体不好嘛。杜布灵力一吐,门吱呀一声打开。然后,他低头进入。“哪个……”外屋的郑四方快要被惊醒。但杜布灵力涌出,后者立马昏睡过去。杜布找到了那件灵袍和牛皮书。——穿上灵袍,杜布看向了那牛皮书。“牛厄智”内,二阶灵鱼已经少了不少。对此,经常过来捕鱼吃的灵熊很是恼怒。因为它跳到水里去捉鱼,经常是徒劳无功。“狗日的,谁把这些灵鱼吃了这么多?!”半夜里,灵熊破口大骂。当然,“牛厄智”内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它永远是白天兼阴天。“你们这对灵鹿母子,是不是半夜偷偷摸摸地去小池里加餐了?!”来到“花明楼”前,灵熊将门板拍得震天响。“花明楼”在扩张有三十多米高时停止了下来。而这灵熊,则有整整一层楼的高度。——“你这笨蛋脑袋瓜子,老娘母子俩只是吃素的,从来不吃鱼!”“花明楼”内,竟然传过来一阵女性的声音。声音娇嫩、悦耳。从声音来看,应当年龄不大。但其语气里面,却是充满了委屈和愤怒。“不是你们,那又是谁?!”灵熊不依不饶地追问。“整个池塘的鱼都是我‘熊淌平’的口粮!”灵熊嚎叫道,“你们偷吃,我就要你们赔!”原来,这只狗熊还有“熊淌平”这个威武霸气的名字。“我们才没偷吃!”那女声再度回应道。——“那些灵鱼应当是将我们赎买出来的主人弄走的。“你这狗熊,不知道感恩,还天天骂主人是偷鱼贼子!“老娘要和你拼了!”屋内传过来愤怒和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女人似乎在找武器。“好啦,我‘熊淌平’从来不欺负妇孺、弱小!”“熊淌平”意兴阑珊,但同时心里又有不忿。“老子不稀罕那劳什子的‘主人’!“老子最喜欢的还是这鱼食!“你替我转告,要你那劳什子‘主人’不要偷吃!“狗日的!!!”熊淌平骂骂咧咧地离开。——在牛皮书外,看着这一幕的杜布觉得,这“熊淌平”个性有些古怪。而古怪个性的背后,肯定有其原因。对于这个原因,杜布暂时存疑。因为那并不紧要。现在紧要的是,要到“牛厄智”内吃三阶灵鱼。自己抵抗了这么久,忍受了如此长时间的“三阶低血糖”,最终还是要使用“牛厄智”内的东西。“自己对它有依赖啊!”杜布感叹。当然,感叹归感叹,如何将三阶灵鱼弄出来,还是一个问题。此外,三阶灵鱼肯定力气很大。所以,自己凭借空手,或许不一定能成功将其擒获。但在水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接近于手无缚鸡之力。——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一次吃很多的二阶灵鱼。然后,趁着自己力气增大,用三阶灵剑将这鱼杀死、活剥并生吃杜布想干就干。然后,小池内,二阶灵鱼开始减少。此时,熊淌平正在水里捉鱼。这水很深。水里的熊淌平只能勉强露出脖子。而当它看到一条鱼并且想要将其捉住的时候,那条鱼突兀不见了。“狗日的,谁偷自己的东西?!”熊淌平破口大骂。但它的大骂无济于事。因为灵鱼在继续减少。——杜布一口气吃掉了池塘内剩下的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二阶灵鱼。血糖升高了。神识恢复了。神识一动,三阶下品灵剑在手。然后,一条三阶灵鱼凭空被引出。杜布挥出灵剑,将其杀死、开膛、破肚、切块,逐一吃落下肚。血糖、灵力和神识逐渐恢复正常。——恢复了正常的杜布,仍然保持着一米九左右的身高。他推门进入了郑吉英母子所住的里屋。里屋低矮、逼仄、破旧。一大一小两张床占了一半多的面积。【郑吉英】和【郑承运】正在酣睡。这对母子的头上,挂着一张很普通的皇历。它是属于各个集市上便宜出售的大路货。对于农家来讲,掌握农时、明确凶吉,都需要皇历来指导。现在的皇历,正停留在“叶龘二百又九年三月”那一页上。其中,“五日”那个地方,被划了一个圈。——郑吉英这位女人皮肤姣好,毕竟还年轻。杜布灵眼透视,发出她有一些妇科病。为此,杜布使出法力,从任脉、督脉和冲脉入手,对其身体进行调节。两盏茶后女人身体无恙。郑承运这小孩子体质勉强,有一些根骨。又是两盏茶过去。孩子们经历了洗髓伐体。“这对母子俩福缘深厚啊。”杜布叹了口气。在其床头留下二十两黄金和三千两银子。然后,杜布施施然离开了郑家村。他在西塞山上稍稍停留。此时东方微明。朝霞下,白鹭翩翩起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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