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是我在这个别院呆的第十四日了,这些日子,身上的伤也恢复了七七八八的,算算日子,今天已是九月初八,距我成亲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两月,也不知家里是个什么情况,父亲和除夕肯定急坏了。可我这伤刚好,也不能说马上离开,救命之恩这么大的恩情,不好拍拍屁股就走人,可惜这些时日,我连沈家小姐面都没见着,见得最多的就是连翘和欧先生,连翘是沈小姐身边伺候的,这些时日被调来暂时照看我,倒是个善良的小丫头,就是太规矩,不似除夕那么活泼,我还是适应了好几天,才习惯了与她相处。这天,我又一次向连翘说道:“连翘姑娘,您家姑娘今日得空吗,能否安排我见上一面,叨扰这些时日,还未当面感谢沈小姐的救命之恩,委实说不过去?”“寒姑娘,不是婢子不与您通传,实则我家小姐救您不过举手之劳,您不必如此挂怀在心,现下姑娘的伤已无大碍,如若需要离开,您与欧先生辞行即可。”听这连翘的口气,这是不想与我这萍水相逢的人相见了,话里的送客之意已如此明显,我也不便在此久留。想着沈家小姐家世显贵,寻常事物也不会看在眼里,什么都不做,又不是我的风格,便想着沈小姐不是苦夏吗?我便做点消暑的东西予她,也算是了表心意,至于她吃不吃,就不关我事了。说干就干,向连翘问清楚做吃食的地方,我便独自寻了过去。大户人家就是不同,连个膳房都找了好半天,推门进去,才发现膳食里的原材料应有尽有,连青花椒都有,虽然是活的花椒,不过我也算知足了。看着有面粉,我准备煮一份珍珠甜汤,再用弄点椒盐拌土豆。先用青菜煮水,待菜变色后,捞出,用双手挤出水份,把挤出的水煮开,盛起来备用,煮水同时,将土豆切成滚刀小块,放水里煮断生,待到六成熟捞出控干水份,后面又是和面,又是揉条,切成珍珠大小,还要揉成小汤圆般大小,没有除夕帮忙,一个人忙得够呛。中间尝了下盐,得,又有活干了,这根本就是粗盐嘛,怎么炒椒盐,又得过滤,突想起,21世纪好像有个非常简单就能过滤水的方法,因赶时间,我便觉得用那个得了,就是用两个碗,放置时一个高,一个低,高处放要过滤的水,低处放过滤后的水,把一块干净未湿过水的布一端置于高处的碗里,把另一端放进低处的碗里,等过段时间,低处碗里的就有干净的水了,再把水加热,待蒸发完成,就能得到过滤盐,虽说没那么纯,但比起粗盐还是好上不少。这一顿折腾下来,就在感觉我骨头又开始痛了时,才终于弄好了两样吃食,一小碗椒盐。出门看看时辰,现在已是申时(下午3-5点),别院的厨娘都三三两两在庭院张望,只怕是得了命令不得打扰我,又怕误了沈小姐用膳的时辰,这才侯在这的吧?我朝他们点了点头,算了赔了礼,便提着一个食盒走了开去,中途遇到小丫鬟,我叫住她,让她帮忙跟连翘代个话,去我暂居处一趟。回了住处,想着收拾下包袱,这才想起,我只身来此,吃的用的住的都是别人提供,哪有什么行李可收拾,便作罢,只坐在桌边静静等着,脑子里不断想着,从这出去,要在哪落脚,又如何能联络上家人?“寒姑娘,寒姑娘?”“啊,连翘姑娘来了,不好意思,刚想得太入神了!”“无碍的,不知姑娘找婢子来,所谓何事?”“连翘姑娘,小女子来此叨扰已有半月有余,得你们悉心照料,身体已然恢复,也不便再打扰,今日便向你辞行,没什么能报答恩情的,就自己动手做了两样吃食,了表心意,都是些寻常物什,知道沈小姐苦夏,希望可以相助一二,如今既已言明,小女子便告辞了。”把装着吃食的盒子往前推了推,我便站起身,向连翘行了一礼,转身向屋外走去。不是我无情,实则别人不需要你的报答,我又何必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至于说向欧先生辞行,我觉得更不用,这半月余,除了开始几天欧先生时时来查看我的伤势,待后面稳定了,也很少能见到他,告不告别的其实都无所谓了,我予他也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现在的问题是,这么晚,不脚踩风火轮,恐怕今晚要露宿郊外了,对我而言,这完全是国际玩笑,这辈子长这么大,从没在外住宿过,更别说是荒郊野外了,万一遇到歹人,就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只能认倒霉,还是快点,走到邺城县城,找个地方住下为妙。刚走了没一盏茶的时间,忽听后面有人叫“寒姑娘,请留步!寒姑娘……”我以为幻听了呢,停下脚步,转过身,确实看到有个小婢朝我走来,我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只是等着她靠近。待她走近,看她的装扮,应该是沈家别院的人,我静看着她,把她看得有点不知所措,慌忙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递给我,并说道:“我家小姐说,这原本就是给姑娘准备的换洗衣物,如今姑娘离开,何不一起带走,家里的仆人身形有限,穿不得这些衣物。”说完话,也不等我回答,盈盈一拜,便转声离开了,徒留我抓着包袱。你说这沈小姐,也是个人物,如果她是善心送我几件衣裳,你直接好好说与我便是;让人送来,又是那番说辞,感觉又像是很嫌弃我穿过的衣服,虽说我是比常人高了半个脑袋,也不至于没人能穿那些衣物吧,一句话总结:沈小姐应该是个别扭、又严重口不对心的人。不过又关我什么事,我还是想想怎么赶路,去哪里找银子回家吧?走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是朝着打听到的邺城方向走去,直到走到一个三叉口才歇息了半盏茶的时候,突然听到有马车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大汉驾着一辆牛车驶来,到了三叉口,直接朝邺城县的方向驶去,我立马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大叔,大叔,等一下,等一下……”直到我小跑了一段路,大汉才停了牛车,不解的看着我,“大叔可是要往邺城县去?”“不错,姑娘挡住老汉是……”“是这样的,能不能请大叔稍我一段路,到邺城县入口就好,小女子要去县城探亲,错过了等候的马车,这才孤身上路,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不敢在路上多做耽搁,看大叔也是面善之人,这才冒昧追了来。”不是我胆子肥,什么车都敢上,实在是自己脚程太慢,这天色也晚了,那大汉一身装扮看着也像是本份的庄稼汉,赶的也不是什么豪华车,而是趟开的牛车,让他载我一程,也不怕出什么事,真有万一,趟开的牛车,我还能逃不了吗?早前我摸了点泥,往脸上擦了些,现在的我就是个有点黑瘦黑瘦的倒霉丫头,只要不是眼瞎的,应该都不能找我麻烦吧!老汉也是个热心肠的,听说只是要坐他的牛车顺路去邺城县,便爽快应了,我也不客气,就一屁股坐在了后面的板车上。晃着双腿往邺城县驶去。约摸酉时中,终于到了邺城县入口,辞了大汉,往前走去,幸好现在都城统治者没施行什么通行证之类的,要不我还进不了县城门。天色渐晚,路上行人少了很多,许多酒楼客栈倒时灯火通明,我寻了家不是很起眼的客栈走了进去,待一番交涉后,我终于有一间凑合的房间,一走进去,栓了门,我直接躺在了客栈的床上,真是累人,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要养一堆仆人了,要是什么事都自己来,不得累死去,要啥啥没有,做啥啥都不方便。还好平日里有我藏私房钱的毛病,虽然有落水,可我缝在小衣外侧袋子里的银子还在,在我醒后,沈家的婢女就将衣物还给了我,要是没有它,估计我今晚得在桥底下蹲一宿了。中途让店小二送了吃食简单用了点,又洗漱一番便早早睡下了,陌生环境,在客栈又不放心,一晚上都是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出门一打听,从这里到陇县至少有两天的路程,还是坐马车的脚程,得,我这是顺水飘了多远距离。租个马车,要十两,路途遥远,路上又不安全,一驾马车怎么敢上路,又去镖局问了下,要是跟镖同行,要收十五两的随行保费,本来想跟镖局还个价,可想着别人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我又闭了嘴,只是想着回到家,没个三十两,估计悬,这我要从哪里去找这些银子,我我禁犯了难。心不在焉的回了客栈,连小二送的吃食都没心思吃,只托着下巴坐在桌前发呆。直到肚子传出“咕咕”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没吃饭,拿起箸吃了几口,我便停下了,不是不想吃,只是这粗盐的味道太浓,盖住了其他味,那叫一个难以下咽啊!哎呀,我怎么忘记了,我可以帮忙给客栈或者酒楼过滤粗盐,收取相应的费用,这样既有银子住客栈,又能存下一些,用作回家的盘缠,一举二得,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我便叫来小二,跟他说我要见掌柜的,小二以为我要找客栈麻烦,立马变了脸色,我只得大概说了下意图,他这才去请了掌柜的。掌柜的是个矮小的中年男人,姓赵,姑且称之为赵掌柜吧,跟他说明了原由,他抱着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我,好像是看怪物一般,看来不拿出点东西,他是不会信我了。于是我把包袱里之前在沈家别院过滤的盐拿给掌柜的试了试经,只见他用茶水湿了手指,沾起一点放入嘴里品尝着,几息后,眼神就亮了起来,急切地问道:“这真是你弄出来的?不会是找谁帮忙弄出来糊弄人的吧?”“赵掌柜可以放心,这确是小女子捣鼓出来的,您若不信,给我一碗粗盐,明天一早,就能还你小半碗精盐。”“好,我就给你试试,如若真的精盐,到时再商讨后面之事。”说完便要离开我急忙叫住他,“赵掌柜请留步,制作精盐,我还需要一些物什,可以让小二带我去下面膳房取吗?”“什么物什?”“掌柜的莫急,不是什么要紧东西,无非是些碗盆火炉支架之类的。”掌柜的看了看我,便朝小二挥了挥,自行走了。我跟随小二去挑了些碗箸,小火炉,瓷碗,干净的水之类的,让小二帮忙搬到客栈房间,道了谢,便栓了门,一头扎进了过滤盐这一事中。不怪我如果慎重,主要是它关乎我能否在十一月初三前赶回家,赶上亲事顺顺利利嫁人这一大事,可不能马虎,要是错过了,不知道父亲又要念叨什么,想想头皮都发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