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市往北三里便是褰裳湖,南市城外五里处便是陵都码头,城内便由此处的长江北岸人工挖出一条运河入城,横跨一城南北,联通褰裳湖,城内水网密布,形成城中有水水上有城的格局,山水相映,成为一个如江南一般的美丽水乡。城中的坊区类似陈彻前世所住过的城市,主道两侧是一些商铺食肆,其后聚集着一些民居,错落有致的的民居间有一些植花或种菜的小块绿地,或是一弯浅浅的水流流过。四人在街市上行走,引来许多路人的侧目。“那个拿枪的,我认识,是王上的侍卫,人称枪半梅,后面那女子好像是宫中的人,最前的那个白纱蒙面的和戴帷帽的,我就不认识了,老王,你认识吗?”“前面两人我也不认识,可是后面那女子,我见过,的确是宫中的人,以前经常见她护着一个傻子在褰裳湖玩儿。”“嗯,是的是的,我与内人去褰裳湖游玩时,也见过这女子,对对对,就是她。……咦,不是听近日出来玩的太监们说,那个傻子殿下不傻了吗?前面那人该不会是二殿下吧?”“怎么会呢?傻子殿下出来玩是要戴面具的,并且是坐车的,……这前面那人不可能是二殿下,况且,十年的傻子怎会说好就好了呢,你说是吧,老王。”“嗯,没错,是这理儿。”陈彻看着路遇的街人,白纱下的脸,微笑不语。这时,到了北市市场,一路走过去,市场上人声鼎沸,商品琳琅满目。价贱的有小麦,大豆,小米,陶罐,布匹,竹筐,瓷器之类,贵重的有狐皮,人参,海珠,玉石等类东西,总体说来,这里也是物阜丰盛,民生不艰。陈彻煞有介事的逛着,疏漓与简兮随在左右侧,枪半梅在前,小心翼翼,警惕地环视着四周,见周边人群中隐着地煞死侍,心中稍安。一行人正闲闲地往前逛,前面突然走来一群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破旧衣服,基本上和乞丐差不多的流民,跟周围商铺间的街人截然迥异。陈彻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看枪半梅,温言说道:“老枪,我大陈国都城里,怎么会有流民讨食呢?”“回殿下,今年开年以来,西楚对湘国兴兵,于上月西楚大军侵入湘国国都,已下湘国全境,这些都是湘国的亡国之民,王上可怜他们,已令有司四处召集湘国流民,安置到黄河以南的青州、临淄等新拓国土,统一配发今年的生活物资、农具、居所和土地,三年不纳粮,如有从军者,一样视军功授爵,全家老小按军户优待。北市设有流民召集司,所以,流民皆在北市集中。”“原来如此。”听枪半梅如此一说,陈彻心中对这个今世的便宜老子不禁多了一些亲近和感佩。“这西楚大军现在士气旺盛,只怕会挟余威,继续南下入侵南唐。南唐国主现已向我王上告急,请求王上出兵相救,这几日,大殿下与大将军陈庆芝已驻十万大军于蔡州,若王上发兵旨意一下,便可兵发西楚,与南唐首尾相顾,两军南北夹击西楚。”“要在这个世界活下来,还真的是挺不容易呀!”陈彻听着,心中叹息一声,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走过了北市,众人来到一家装修豪华的酒肆,陈彻抬头看看,这家酒肆叫雍逸酒楼,现在正当日上三竿,正是城民们的早茶时间。这酒楼内一层是一个阔大的迎客大厅,厅中整齐摆放了一些待客用的座椅茶几,有假山流水茵茵草木,其后是偌大的厨间、储物室。店中小二进进出出,很是忙碌。“殿下,请稍等!我去让掌柜给个雅间。”“不必了,就在大堂吧,我也想看看这些大陈国的子民们,与民同乐,我亦乐焉!哈哈……”说罢,陈彻顾自向店内走去。一个小二在门首见了,忙过来招呼着。枪半梅忙抢上一步过去,附在小二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小二面有惊异之色,看了看疏漓,忙去找来掌柜。这掌柜的已知是宫中一名有尊贵身份的侍女来店里消费,忙将四人引向二楼,安排了一个临窗的安静雅座。二楼宽阔的大堂上已是坐了大多半的人。陈彻自去靠窗的主位上坐了,随手将绣锦刀放在桌上,示意鱼简兮坐了旁边右手客位,见疏漓与枪半梅兀自站着,笑了笑,轻轻摆摆手,示意二人随意坐下,不必拘礼。二人谢过,随后依次入座。疏漓在陈彻左手位坐了,将背上的长布包解下,斜靠在身侧桌边,叫过掌柜的,取过菜谱,依着陈彻平时的喜好,点了二十几样茶点吃食。“小二,上酒!”一个粗豪的声音在旁响起。陈彻四人转眼看去,只见旁边一桌坐了五男两女,那几名男子神情粗豪,两名女子倒是生得俊俏,均是三十左右的年纪,七人身上皆有残疾,不是左臂或右臂没了,便是一只手的手指残缺,或是一腿瘸了。五名男的显得很是彪悍,两名女的也是英气勃勃。他们的桌上已上了二十多碟凤爪、蒸糕、肠粉等茶食早点,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壮硕汉子搬了条圆凳,挤坐在桌前一角,面前碗中的米酒已尽,正招手向小二要酒。想来这几人已是来了多时,但主位上整整齐齐地摆好了碗筷酒杯等食具,碗中酒已斟上,却一直无人。陈彻心中微感诧异,却也不放在心上,他前世所阅读过的武侠小说里的江湖人物便多半是如此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便也闲适地转头与简兮等人闲聊些这几天街面上的事儿。这几人自陈彻四人一到窗边雅座,便时不时看过来。见手持铁枪的枪半梅对这名手拿绣锦刀面蒙白纱的少年恭谨侍候,又见疏漓将背上的长条形布包取下放在身侧桌边,便不时看看陈彻与他面前的绣锦刀,又看看疏漓身侧的长布包,七人脸上皆是显出惊异之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