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抱着虚弱的孩子一路小跑，笔直的奔向最近的医馆，也顾不得什么先来后到的规矩，径直走向了坐诊的老中医。“快，您给看看，这孩子·····”打更人心急火燎的把孩子放在病榻上，急切的招呼着老中医给孩子医治。可医馆中其他病人或家属都是一脸的不爽，群情激奋，不善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打更人，恨不能直接动手把他扔出去。续而医馆中，回响起强烈的不满之声，开口之人一个接着一个，口径一致不冷不热的呵斥，如临大敌一般。“排队······不懂吗？”“老头说你呢！”“就你着急啊！”“这么没有规矩啊！”打更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慌忙对着大家拱手作揖，连连点头致歉：“对不住各位，对不住了，这只有一口气了，大家发发慈悲·······”吴元新站在爷爷身后，也是不断地给众人鞠躬行礼。其他患者和家属，看着爷孙俩人那惊慌不已的神情，委曲求全的样子，卑躬屈膝的态度。不由的把腰板挺直了几分，面容上勾起高傲且玩味的神色，油光粉面之上又平添了几分自信，誓要高高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狠狠地鞭策这个不懂规矩的老头子和小朋友。义正言辞的指责声，再度充斥着医馆。“再急也要排队呀！这是规矩！”“你家的病人急，别人的病就不急吗？”“你设身处地的思量一下，我这肚子要命的疼，我还规规矩矩排了一炷香的功夫了！”“着急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谁的命不是命呢？不能说你家的命更值钱吧！”理直气壮的谴责声愈演愈烈，代表着道德的群众振振有词，众人的气场连成一片，压的吴氏爷孙两人呼吸困难，肢体颤抖，满头的汗珠簌簌滑落！眼看医馆中的局势，一招不慎就要失控，老中医缓缓起身站了出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自胸腔中发出庄重而慈祥的声音说道：“人命重于泰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来，我来看看········”老中医气定神闲，步履坚定，一步一步接近病榻上的孩子。打更人连忙拉过吴元新侧身让开路线，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感动，眼神之中的感激难以掩饰，发至内心的欢喜和感恩戴德，连连向老中医鞠躬示意，诚挚的把头，一次次深深的低下去，以表示感谢。老中医面目深沉，内心毫无波澜，走到病榻前，老中医略微扫视了一下，看了看孩子的模样，这青色的面孔，伤口破烂的双腿，凝固的黑色淤青。老中医慈祥而厚重的脸上掠过一抹狡邪。“人已经死了啊！抬回去吧！”波澜不惊的老中医缓缓的开口叙述着，续而整了整衣袖，重新坐回太师椅中，继续神情专注的给其他病患把脉问诊。“这·······”打更人还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试探着孩子的呼吸，打更人感动的欣喜凝固在脸上，眉宇之间写满了不解，无奈的摇头，僵硬的苦笑，也只得悻悻离去。却被老中医的助手伸手拦了下来，“问诊费，五块大灵币······”助手抖了抖手示意给钱，眼角闪烁着戏谑的微笑。“还要钱·····？”吴元新有些错愕，不是没有治病吗？怎么还会要钱呢？“小朋友，我们医馆可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助手仰着一颗好大的头颅，话语之中带着几分不成熟的大义凛然，价格公道的口吻不容反驳。打更人摸着口袋里为数不多的大灵币，默默地拿出五块大灵币，略有不舍的交给助手，抱着孩子扭身出了医馆。站在医馆外，打更人抱孩子的手紧了紧，毅然走向了城东的第二家医馆。这第二家医馆同样也是人满为患，伤风脑热流鼻涕的各各病恹恹，打更人抱着孩子径直走向医师，急切的述说道：“这孩子还有气，还有体温，还有救，您快救救他吧！”医师明显有些不悦之色，但没有表现在脸上，轻轻的靠了靠椅背，温文尔雅的气质油然而生，一字一句缓慢且匀速的说道：“有没有救是我说的才算哦，不然您要是胡搅蛮缠，可是不好讲的，我看这孩子面色铁青，唇齿紧闭，这已经没有救的啦！如果非要试一试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这费用可就不好说了！”“有救的就好，费用可以想办法·······”打更人咬了咬牙，还是坚持给孩子治一治。“既然你要试一试，我可以给开方子，不过无论有没有效果，这费用要先交好，不然您万一倚老卖老，耍赖不认账，我的买卖可就不好做了！”医师尽量讲述的通俗易懂，思路清晰，且声音洪亮，手指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打更人听的明明白白的，略微一想，也是人之常情，还是可以接受的，便开口说道：“好，您说多少费用，您算一算！”“这个孩子一看就是冻着了，开方：温补清汤三桶，价值一百。锦绣丝绵五尺，价值一百。灵参老炉一颗，价值一百。”医师边写边念着药价，跑堂的伙计紧跟着大声传达，柜台听闻之后，手脚麻利的忙碌起来，不时忍不住兴奋低语轻笑着。“这··········？？？？？”打更人听着一声声铿锵有力的传达，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发白！“精致煤炭七颗，价值一百。”中气十足的传达声源源不断，一声高过一声。“停····停······”打更人听着云里雾里，飙升的价格清晰的拨动着心弦。“灯芯太阳灰一份，价值一百。”即使听到了打更人不断地叫停，医师依然没有要停止的意愿，继续自顾自的开方。打更人计算着药品的价值，心急如焚的，这是要搭上身家性命的节奏啊！“停······停······我有急事，我先走了！”打更人抱着孩子欲要离开医馆，这负担不起的费用也只能跑路了。“拦着，快拦着。”医师气定神闲的指挥着跑堂伙计，顺便喝了一口手边的热饮。“老人家，事先说的清清楚楚，这开方问诊的费用可是不能耍赖的，您要是违反了交易规则，是要见官的！”医师见伙计拦在前面，轻轻的放下了热饮，气质儒雅而有风度，面带和善且友好的微笑。“我不是要耍赖，这么昂贵的费用我们承担不起，我们先走了！您先忙·····！”打更人心绪不宁，唯唯诺诺的回应着，恨不能马上离开。“想走肯定是可以的！”医师微微摊开双手，伸懒腰似的伸展了一下腰肢，续而话锋一转，落落大方的看向跑堂的说道：“先把费用交了，刚才开了几种药了？”“已经包好了五种药，价值五百。”跑堂的对答如流，一语道出费用总合。“药我们不要了，不要了·······！”这笔惊人的费用压的打更人直不起腰，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跑堂的挺着庞大的身躯，挡住了打更人的去路，毫不含糊的说道：“药已经包好了，你说不要就不要吗？治病救人岂能儿戏？”“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啊，要不得，不要了，您行行好吧！”打更人拉着吴元新的小手，紧紧的攥着，这笔高昂的费用，是无论如何也承担不来的。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打更人已经预料到自己爷孙俩人冻死街头的惨状！“这样啊！那我就发发慈悲，谁让我是菩萨心肠呢！”医师发自内心的微微一笑，表现的很是通情达理。“谢谢·····，谢谢·······！”打更人犹如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整个人腿脚虚浮，气息萎靡。“先别急着道谢，已经包好的药，还是要卖给您的，不然我们可要损失严重了！”医师仔细思考着，有条不紊的组织语言说道：“药您买着，您要是实在用不起，我可以考虑回收！”“这·······！”打更人越听越是糊涂，越听越是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操作呢？搞不懂啊!“我回收肯定不能原价回收，不能亏损的太多呀！这样您五百块买的药，我四百回收，您看这样如何？”说完这些，医师饱含睿智的一笑。“这······，一百块我也没有啊！我全身上下只有这寥寥二十几块呀！都给你了，那个药我们不要不行吗？”打更人不知所措的将口袋里的钱，一股脑的都掏了出来，放在医师的桌案上，全部也只有二十七块而已。“让我们走吧！这二十七块就当开方问诊的费用了，都给您，您大慈大悲再行行好吧！”打更人带着哭腔，几乎哀求着。“这样不好吧！您要是真的没有钱，我们也只能去见官了！您这样看病抓药不给钱还耍赖，是有理？还是合法？”医师高高在上的坐着，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桌上的钱财，仿佛视金钱如粪土一般风轻云淡!“我看您啊，还是先回去凑钱吧！这两个孩子就先抵扣在这里吧！”跑堂的让开通道，把打更人推了出去，留下了吴元新做抵押物。打更人被孔武有力的伙计推出来，本想反抗，可却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得呆如木鸡的站在原地。“爷爷，我不怕！”吴元新看着爷爷被推出去，并没有表现得惊慌失措，反而不想让爷爷担心自己。“嗯嗯，等着爷爷，爷爷很快就回来！”无可奈何的打更人，也只得乖乖的回家去拿钱，直到这一刻，也是知道自己被狠狠地套路了，奈何自己力不从心。一个时辰之后，打更人姗姗来迟，手中紧紧的握住钱袋，生怕掉落一个！“耽误这么长时间啊！钱带来了吗？”跑堂的伙计不耐烦的询问着，严盯死守的看着吴元新，至于躺着的，他并不担心会跑掉。“给，刚好七十三块！”打更人没有一丝犹豫的将钱袋递给伙计，也不愿再与跑堂的伙计多说一个字。“没事吧！他们没有打你吧！”打更人俯下身子，满眼都是心疼与惭愧，一双手不断抚摸着吴元新的头发！“没有！”吴元新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手却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肩膀，轻声细语的说道：“爷爷，我们回去吧！”“好，回家！”打更人松开了吴元新，抱起躺在地上的孩子，快步走出了医馆。打更人抱着孩子，不由得看着苍天，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孩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