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缘也是命(1 / 1)

零一神 再来碗米饭 1834 字 2022-10-17

(极北之地的冬季仿佛异常难熬,结冰的街面上倒映着洁白的月光。怒号的寒风带走了一切可以带走的事物,仅剩下披着月色的打更人。“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勤勤恳恳的敲着手中的铜锣。不时一缕寒风吹来,打更人缓缓的紧了紧身上的棉衣,继续职业性的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哇哇哇哇······”街巷中隐隐约约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天寒地冻更添了几分悲凉。“这是第几次了,最近好像有点耳鸣。”打更人喃喃的自语,可走着走着,哭声循序渐进,扰的心生怜悯,不由的望着声音源头的方向,多看了几眼,暗叹着说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哭得这么厉害·······”“唉,天寒地冻,食不果腹,这个漫长的冬季啊,要带走多少无辜的生命啊!!!!!”即使见惯了街面冻僵的尸体,打更人还是多愁善感。奈何自己也是那苦命人之一。“哇哇哇哇哇哇·······”啼哭声再次传来,将沉思中的打更人拉回现实之中。打更人微微愣神,伸手掏了掏耳朵,仔细的观察着周围,哭声更加清晰了,这明显不是耳鸣,或者谁家院落中传出来的声音。打更人寻着声音的源头,颤颤巍巍的向前走了几步,临近街巷尽头的拐角处,映入眼帘的是街边背风处,被风吹在这里淤积的雪堆,雪堆之中不时传出断断续续的啼哭声········用手中的鼓槌轻轻拂去表面的积雪,打更人顿时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没错,这是一个孩子,但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孩子。孩子的身上没有任何包裹之类御寒的衣物,只是那样直挺挺的躺在雪地上,而且两只鲜血淋漓的双腿,已经由淤青冻至发黑,也许是马车碾过,或是被重物砸断,两只裸露的小脚已经结冰,胜似拙劣的琥珀,冰雪相接与大地连结为整体。“这······’打更人不禁倒抽冷气,脸上流露出极其不自然的神色,不停地摇着脑袋轻念着;“没救了,这没救的,着实没法救了······”在不间断的否定中,打更人惊叹着,无奈的一步一步的倒退着,不由自主的要离开这个冰冷的,死寂的,是非之地。摇头苦闷中,打更人仿佛全身失去了力气,佝偻的身体越发佝偻,双眼直勾勾的,神情恍惚中有气无力的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对于打更人来说,今夜的巡视格外的漫长,寒冷的越发刺骨。终于巡视结束,回到小木房的打更人,第一时间看看自己熟睡中的孙子,看着孙子小脸挂着梦呓的微笑·······看着房间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陈设,却也勉强保证了爷孙两人温饱·······打更人的内心久久难以平复。以至于穿着鞋就躺在了床上,随意的掖了掖被子,心神不定的看着简陋的天花板,愁楚的面容更显得沧桑与无奈······寒风呼啸着划过夜空,带着别样的思绪,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疲惫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地平面上简陋的小屋,随着风声渐渐远去·······布满血丝的眼睛,昭示着打更人昨夜的煎熬与挣扎,模糊的意识中带着丝丝的惭愧,无精打采的掀开了被子,站在安静的房间中,打更人静静的伫立着,一双不知如何安放的手,反复的握拳续而又无力的松开·······思想行为上受不得内心良知的愧疚,彷徨不安的情绪慢慢的得以平复,打更人终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也许昨晚可以把孩子抱回来,那苦命的孩子或许会走的安详一些吧!·······”“爷爷”就在打更人终是理清思绪的时候,听到刚睡醒的孙子在呼唤。“爷爷在,睡醒了,早上要吃什么?爷爷出去买。”打更人随手带上帽子收拾了一下行装准备出发。“爷爷,我要吃白馍馍。”一听爷爷要出去买吃的,吴元新一股脑爬起来,要和打更人一起出去买吃的。“昨天夜里巡视,爷爷见了一个可怜的孩子,一晚上过去了,爷爷想把他埋葬了,免得被野狗给霍霍了。”打更人说完,神情略有宽慰,自己能做的不多,也只能草草的了却一桩心事,也算是心灵上得到了些许慰藉。“神朝有言:入土为安,愿他来世投胎到好人家吧!”打更人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尖镐子,也许是经常使用,镐子的表面没有一丝锈迹。“爷爷,这是第一百三十五个了吧!从入冬以来,几乎每天一天一个,有时候一天好几个”吴元新整理着衣裳,对于死亡仿佛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见解。也许对于孩童而言,死亡就是数字。“是啊!把衣服穿好,外面冷!”爷孙两人迎着朝阳走在街道上,吴元新手里托着热气腾腾的白馍馍,一口咬下去,就会带出一串长长的热气,飘荡在空中,慢慢消散。“吴老伯早”街道上有熟人向打更人打招呼。“早”打更人礼节性的点头回应着。走到昨天晚上发现婴儿的街道拐角处,经过一夜的风吹,还是那样一堆积雪,还是那样的冰冷。仿佛一切还停留在昨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是打更人的内心已经有了结论,昨夜的寒冷他是深有体会的,就算是成年人也熬不过一晚的。故地重致,感触良多,打更人伸手轻轻的拨开积雪······一张淡青色的脸清晰可见,孩子确实很安详,很安详的躺在白雪中,圣洁的白雪借着和煦的晨光,映射在孩子通透的脸颊上。打更人缓缓的清理着孩子身上的积雪,用铁镐子小心翼翼的把一双小脚丫在冰块中凿刻出来。吴元新静静的站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着,虽然对于冻僵的尸体早已经司空见惯,却也不知为何总会安静且肃穆的凝望。打更人轻轻的移动着孩子,意外的竟然感觉到了一丝温度,连忙用颤颤巍巍的手试探着孩子的鼻息······“不可思议啊,这孩子竟然还有呼吸······”打更人一脸的诧异,随即露出欣喜之色。街道走过一个熟人,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幽幽的开口说道:“这孩子命真硬,这都几天了?还有气呢!”“谁说不是呢!”“一到晚上就哭,吵得睡不好!”“前些天马车压过去,当时血就流一地!老吓人了!”········围观的几人见孩子活着,手舞足蹈的描述着各自的见闻,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还活着,活着就好,爷爷带你走······”打更人欣喜的低语,连忙脱下外套穿在孩子身上,一脸慈祥的抱起孩子,急急忙忙的赶向最近医馆的方向。“这老头假仁假义,不知道从死人身上得了多少好处了!”望着打更人远去的背影,有人一脸鄙夷之色,愤愤不平的指责道。“有钱人能冻死在大街上?听说城南昨夜冻硬了几个,你说有好处可得,你快去吧!”挑着担子卖白馍馍的小贩仗义执言。“卖你的馍馍去吧!”路人纷纷搓了搓冻僵的手,各自散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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