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风在河边坐着发呆。
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他只是在挖土,挖累了就歇一会,冥想,起身再挖。就这样,他挖了三个人的墓。
公主一直沉默着。
吴风把冯金花,张狂和楚留伯伦的尸体一一放好,一点一点把土填满。
公主一直冷冷的看着。眼中毫无神采。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
“白门的三位师父,请安息吧。”
吴风对着隆起的三个土堆拜了一拜,“我发誓,来日定会回来重修此墓,那时,我们一定已经铲除黑门,为你们报仇!”
“报仇?谈何容易!”公主终于开口了。“不能实现的事,就不要乱说。”
“我逍遥承诺过的事,一定会兑现。”吴风眼神中有一种决绝,而公主淡淡的说,“你永远打不败白素素的,没有人能制止她,没有,整个武林都曾被她夷为平地……”
吴风望着她,良久,才说了一句,“你都记起来了?”
血亦雪那闪烁着银光的细刃从腹部穿过,血亦雪,那场景,是吴风十年后才开始慢慢淡忘的一幕,却是公主遗忘了十年,突然间在脑海中闪过的一幕――
血,从手指间滑落,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另一只手唰的抽出了插在尸体上的长剑,两尺七寸,那是生命的长度。
然而,那时尚且不到十岁的公主,却丝毫感觉不到那沉甸甸血剑上所承载的重量,它舞动的是那么轻盈,那么畅快,任何挡在前面的黑影,都如光线照入小屋时快速消逝的黑暗般,不留一丝痕迹。
一片片的倒下去。
她能感觉到,萧长天逼在她脖子上的刀在发抖。那柄号称天下第一刀的“风即疯”,在渐渐逼近的血的祭司面前,竟像孩子手中的纸刀一样,脆弱的不堪一击。
剑举起,公主面对的是一个光亮,但她知道,它发散出来的,将会是血的旋舞。
那一瞬,就在那一瞬间,
她本能的高喊:不要啊————
剑,以毫厘之差,从颤抖的萧长天脸边呼啸而过,刺入了滚滚残阳之中。
血,已流下了几寸;疤,刀锋还没有封口。
他,心中粗喘着,完全失落着,空白,虚无。彻底的失败,没有任何借口。
她,面无表情,唯有手上的剑,刀光仍熠熠,见血封喉。
他们对立站着,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杀,被杀,他们似乎都无权选择。
尸横遍野。里面,有他的兄弟,也有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