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穷途者,必末路(1 / 2)

胜算7 何常在. 18051 字 5个月前

木锦年的话虽然有些夸大,但也不是危言耸听。如果真的是关得胜了,再如果因为卓氏集团的内幕曝光而导致商建超下台,大树一倒,商开所谓掌控了资源一说,不过是笑话罢了。商开手中能有什么资源?无非还是借助商建超的权力构建的关系网罢了。

背后

如果说木锦年和花流年因为贾宸默的关系而和商开走近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话,那么在末位作陪的一人,如果关得见了,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天南。

上次在稻香阁,在关得和商开大起冲突时,天南还是居中的立场,不想一转眼,天南还是成了商开的座上宾,世事变迁,有时还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当然,关得对天南倒向商开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决定不了天南的选择,他只是希望天南身为一代宗师,要坚守一个宗师应有的气节,而不要被利益驱使,做了金钱的奴隶,从而做出有悖于原则的事情。

“商少,卓氏集团最后还得归了碧天集团?真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恶气,今天的集体事件,背后肯定有关得的黑手。”贾宸默愤愤不平地说道,“商叔叔怎么也不阻止关得的阴谋呢?关得煽动一群屁民闹事,他这是寻衅闹事罪。”

“哧……”花流年讥笑一声,虽然贾宸默是她的未婚夫,但她照样讽刺无误,“寻衅闹事罪?哪里有这个罪名,宸默,不懂就不要乱说,省得贻笑大方。再说了,集体事件的背后有没有关得的黑手,只是你的臆断猜测,没有证据。现在是讲究证据的年代,是不是?就好比商市长明明办了许多坏事,许多人也心知肚明,但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商市长,所以知道也没用。”

商开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花流年太不会说话了,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他老爸的不是,这个女人的一张嘴,怎么没个把门的?

木锦年见状忙打圆场:“流年有口无心,她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说商市长身上有什么事情。她又不是官场中人,她知道什么?”

商开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几分,不满地瞪了花流年一眼:“花姐,现在是我们坐在一起说话,如果和外人在一起,你刚才的话有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哼,饭不能乱吃,乱吃会坏肚子。话更不能乱说,乱说会惹祸上身。”

“我……”花流年不服气,还想再强词夺理几句,木锦年忙伸手一拉她的衣服,制止了她。

花流年可以不看商开的眼色,可以不管贾宸默的感受,却要听木锦年的话,毕竟她和木锦年认识多年,知道木锦年的为人,也敬重木锦年几分。

“恐怕卓氏集团还真得给了碧天集团。爸爸说,不但曹永国力主让碧天集团接手卓氏集团的烂摊子,就连刘宝家也改变主意,不再坚持让贾氏集团接手了。现在市里正在连夜召开会议,不出意外,明天就会宣布结果了。”商开一脸无奈地说道,“宸默,不是我爸不使劲,实在是市里的头头儿们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担心贾氏集团接手后,会背上沉重的包袱,然后拖垮贾氏集团,会酝酿更大的群体事件。反倒是碧天集团已经濒临倒闭了,索性死马当活马医,让碧天集团接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最后碧天集团也被卓氏集团拖死了,也是一笔糊涂账,不影响大局。”

“理解,理解。”贾宸默嘴上说着理解,心里却是无比庆幸。当初赶鸭子上架,商开非让贾氏集团主动向市里提出接手卓氏集团的烂摊子,虽然商开承诺得天花乱坠,说是市里会有许多优惠政策以及财政补贴,但贾宸默却一百个不愿意,现在贾氏集团正呈现欣欣向荣的生机,突然接手一个烂摊子,不是自己往坑里跳吗?

但迫于商开的压力,他又不得不勉强同意,毕竟他和商开有多年的交情,而且还有太多纠缠不清的商业利益,再说以商开的势力,他也得罪不起。现在好了,总算不用接手卓氏集团这个烂摊子了,说来还得感谢关得,如果不是关得一心想接手卓氏集团,说不定现在卓氏集团真成了贾氏集团的烫手山芋。

“这才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为什么非要让贾氏集团接手这个烂摊子?要我说,早先就直接扔给碧天集团就行了,非要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纯属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花流年又忍不住发话了,在她还没有和贾宸默订婚之前,贾氏集团的利益和她无关,现在不同了,她现在当贾氏集团是自己的钱包,自己的钱包岂容别人从里面掏钱,“哼,贾氏集团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规模,万一因为接手卓氏集团而一头栽倒,到时谁会扶贾氏集团一把?恐怕没人来扶,都跑光了。”

“流年,你少说几句。”贾宸默见商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唯恐花流年再说出更难听的话,忙拉了花流年一把,“看问题不要只看表面,有时候牺牲一时的利益,会有更长远的收益。”

“我才不管长远,我只看眼前。”花流年白了贾宸默一眼,一把推开贾宸默的手,“没有眼前,怎么会有长远?不顾眼前只看长远,那是画饼充饥,是空中楼阁。不信你从现在起五天不吃饭,然后五天后有一桌子的饭等你吃,等不到五天后你就饿死了。”

“碧天集团接手了卓氏集团之后,会不会深挖卓氏集团非法集资背后的内幕,这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主题。”商开索性不理花流年了,他也知道有时和不可理喻的女人理论,等于是和疯子吵架,不会有任何结果,“天子,说说你眼中的关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牛天子伪娘的形象没变,变的是气质和精神,和前一段时间的斗志昂扬相比,他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再也没有了精气神。

精、气、神本是古代哲学中的概念,是指形成宇宙万物的原始物质,含有元素的意思。中医认为精、气、神是人体生命活动的根本。所谓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神、气、精。

精、气、神三者之间是相互滋生、相互助长的,三者之间的关系很密切。从中医学的角度来讲,人的生命起源是“精”,维持生命的动力是“气”,而生命的具体体现就是“神”的活动。

所以说精充气就足,气足神就旺;精亏气则虚,气虚神也少。反过来说,神旺说明气足,气足说明精充。中医评定一个人的健康情况,或是疾病,都是从这三方面为出发点考虑的。因此,古人称精、气、神为人身“三宝”,确实是至理名言。古人有“精脱者死,气脱者死,失神者死”的说法,以此也不难看出“精、气、神”三者是人生命存亡的根本。

当然,牛天子现在没有了精气神,原因不是精脱和失神,而是气脱,也就是说,他的心气散了。也是,从一个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的富二代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落魄的穷光蛋,他能高兴起来才怪。

虽然不至于身无分文,但和以前相比,现在的牛天子必须省吃俭用精打细算过日子了,毕竟金山银山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他失去了百厦集团,现在连同老爸牛天在内,二人所有的财产加在一起才几千万。

几千万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但对牛氏父子来说,不过是一两套豪华别墅和几辆豪车。有钱人有有钱人的花法,穷人有穷人的花法,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因为人的贪心没有止境,钱永远也不够花。

和以前相比,现在的牛天子每天一睁开眼睛想到的就是怎样才能恢复以前的荣光,接下来第二个念头就是对全有咬牙切齿,恨不得手起刀落,一刀斩下全有的狗头。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澳门之行是上了全有的当,被全有算计了!

不过想归想,牛天子却不敢付诸行动,一想起在澳门被关了几天的经历,他就不寒而栗,生怕万一他真的动了全有一根手指,说不定全有还会故技重演,再将他关进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

“我和关得接触不多,不过就我的直观印象,关得是一个老谋深算城府很深的小人。”牛天子听到商开让他评价关得,他对关得更没有好印象。如果说全有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话,那么关得就让他恨得牙根直痒。在他看来,全有是明枪,关得是暗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全有就是关得的枪,关得指哪里,全有打哪里。全有办的所有坏事,都是关得背后出的主意。全有是明坏,关得是暗坏,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是一丘之貉,是狼狈为奸,是为虎作伥……”

“为虎作伥用错了。”花流年又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牛天子,你长得跟个娘儿们一样,就不说你了,毕竟是天生的,你也没办法改变不是?可是你后天不好好读书,还喜欢咬文嚼字附庸风雅,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唉,可怜的孩子,怪不得智商这么低会被全有骗得团团转,最终输掉了整个百厦集团,原来是读书少。”

关得的弱点

牛天子曾经和张扬在一起,和花流年有过冲突,花流年对此耿耿于怀,一直记在心上。虽然当时打她耳光的人是张扬,但牛天子也在场,现在张扬废了,她就把仇都记在了牛天子身上。

“花流年,你不要人身攻击。”牛天子怒了,拍案而起,“别以为我现在落魄了就可以随便欺负了,就凭你,还不够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不骂你就算对你客气了。”花流年倒没有拍案而起,而是抱起双肩,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你还说关得阴险,其实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大男人,长得跟个娘儿们似的,说明心眼也和女人一样小,喜欢搬弄是非,喜欢背后说人坏话。”

牛天子气得浑身发抖:“你到底是站在关得一边还是站在商少一边?”

“我站在正义一边。”花流年冷笑一声,“不是我说你,牛天子,有一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落了现在的下场,别怪别人,要怪就只怪自己。世界是公平的,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

牛天子说不过花流年,一怒之下,就要转身出去,却被商开叫住了。

“天子,别和她一般见识。”商开虽然对花流年十分不满,但念在花流年是贾宸默的未婚妻的分儿上,再加上花流年和木锦年的特殊关系,更因为花流年的背后还有一个毕问天,他不得不忍耐几分,“你连流年几句难听话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办成大事?小不忍则乱大谋。”

牛天子只好气呼呼地坐了回去,再也不多看花流年一眼。

“天子的话很对,关得是一个阴险小人,做事情喜欢在背后出手。”商开既然坐在了主位,就得主持大局,他看了木锦年一眼,“锦年,你和关得打交道最多,你来说说关得的为人和缺点。”

“关得嘛……”木锦年沉吟片刻,认真地想了一想,“怎么说呢,关得其实并不像牛天子说得那么阴险,当然,他城府很深,喜怒不形于色,给人的感觉似乎深不可测一样。但他毕竟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城府再深能深到哪里去?但为什么都感觉关得深不可测呢?主要原因在于关得做事情考虑得比较周全,不急进不冒进,每件事情都会再三计算利害得失。而且他还很有耐心,会不动声色地等候最佳时机的到来。所以实话实说,关得是一个很棘手的对手。就连毕爷也说过,一个人最可怕之处不在于他有多强大,而在于他没有弱点。”

“你的意思是说,关得没有弱点?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弱点。”商开不为然地笑了笑,“关得是人又不是神。”

“我的意思是说关得是没有明显的弱点,但他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在座几人之中,若论城府和沉稳,木锦年当为第一,他说话不徐不疾,很有节奏感。

“什么缺点?”商开的眼睛亮了。

不但商开的目光落在了木锦年身上,在场所有人都向木锦年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笼统地说,关得有两个缺点,一是亲情,一是爱情。”木锦年见他隐隐成了中心人物,掌握了全局的节奏,不禁暗暗有卖弄之意,“准确地讲,关得的缺点具体表现在三类人身上,一是何子天,二是他的亲生父母,三是以碧悠为代表的几个女人,包括月清影和秋曲。其中何子天和他的亲生父母是亲情,碧悠、月清影和秋曲是爱情。”

“这算什么缺点,每个人都有亲情和爱情,关得当然也不例外。”商开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锦年,我还以为你很了解关得,原来也只是限于表面。”

木锦年知道商开因为花流年的出言不逊连带对他也有意见了,他也不以为意,淡淡一笑:“听我把话说完。商少你说得没错,每个人都有亲情和爱情,但关得和别人不同,关得从小就失去了亲生父母,注意,失去是失踪的意思,不是去世,他一直在寻找亲生父母的下落,他对亲情的渴望,比一般人都强烈得多。大学毕业后,关得在生意失败爱情失败的双重打击下,差点自杀,是何子天及时出现救了他,所以何子天对他恩同再造。关得沉稳性格的形成,也和他童年时的经历以及何子天的言传身教有关,所以在亲情之上,他的亲生父母和何子天,是他最大的软肋。”

商开见木锦年说得合情合理,才信了几分,点头说道:“有几分见解,在爱情上面,关得又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关得的爱情也大有文章可做。他和碧悠最先认识,按说应该和碧悠成为恋人关系,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碧悠之间似乎亲情多过爱情,就如兄妹一样。但根据我的观察,虽然关得对碧悠亲情多过爱情,但碧悠却当关得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对关得的依赖很深,想嫁给关得。只不过关得先后认识了月清影和秋曲,在月清影和秋曲之间的摇摆中,感情的天平慢慢倒向了秋曲,也就是说,碧悠根本不在关得的选择之中,她只能空遗恨了。和碧悠相比,月清影也是一个痴情女子,她对关得的感情,不比碧悠少。而且她在感情上,比碧悠还执着。如果关得最终娶了秋曲,碧悠会怎样我不敢说,但月清影肯定会做出不同寻常的举动……”

“哦?”商开顿时来了兴趣,愣了愣,含蓄地笑了,“锦年,你的意思是,如果拉拢了月清影,让月清影为我们所用,就等于拿住了关得的软肋?或是找到了关得的亲生父母,又或是左右了何子天,关得就不战而败了?”

别看商开没什么文化,只是当兵出身,但刚才的几句话说得倒也有几分水平,而且还很讲究遣词造句。不过木锦年并不在意商开的话是文雅还是粗俗,他在意的只是商开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浅薄。

笑了一笑,木锦年轻轻摇了摇头:“想打败关得,没那么简单。如果真这么容易就能让关得一败涂地的话,杜清泫和毕爷也不会败走单城了。关得的厉害,比你想象中还要高深许多。你如果认为可以直接动了关得的亲人让他就范,就大错特错了。先不说何子天了,只说月清影,你知道月清影是谁吗?”

商开还真不知道月清影的来历,摇了摇头:“不知道。”

“月清影是月国梁的女儿。”木锦年摇头笑了笑,流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月清影的父亲月国梁是高官,母亲是富翁,她要权有权要钱有钱,你还有什么可以打动她的东西?她唯一在意的就是感情。她视关得如珍宝,如果你让月清影背叛关得,或是背后捅关得一刀,就算你拿出全部的财产来交换,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商开被木锦年不屑的口气激怒了:“说了半天,这不行那不行,不是白说了?照你这样说,关得就是不可战胜了?”

“也不是这么说。”木锦年见商开心浮气躁,心中反倒更加气定神闲,深为他终于全面掌控了节奏而自豪。也是,在商开一众的普通人之中,如果他还不能运用自如地掌控局势,他就太失败了,因为不论智慧还是识人之明,商开之流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说?”商开越来越不喜欢木锦年说话的口气,他看了出来,木锦年明显有反客为主想要掌控主动的意图,他就想让木锦年知道,在石门,他才是说一不二的老大,“锦年,你虽然比我们更了解关得,但你要明白一个事实,在石门,资源都掌控在我们手中。”

木锦年听出了商开的言外之意,呵呵一笑:“资源是宝贵的财富,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财富是可以流动的,今天你资源丰富,也许明天就是别人资源丰富了。如果最后的胜利者是关得,商少,你手中掌控的全部资源,说不定一转眼就都到了关得的手中。”

木锦年的话虽然有些夸大,但也不是危言耸听。如果真的是关得胜了,再如果因为卓氏集团的内幕曝光而导致商建超下台,大树一倒,商开所谓掌控了资源一说,不过是笑话罢了。商开手中能有什么资源?无非还是借助商建超的权力构建的关系网罢了。

商开一愣,微一深思,顿时明白了木锦年的暗指,不由脸色为之一变:“木锦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盼着我被关得打败,然后你取代我成为石门的大少?”

石门大少?目光太短浅了,木锦年深刻地摇了摇头,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岂会局限于一个小小的石门?在石门争来争去,终究只是窝里斗,有本事冲出石门杀进京城,才算本事。

“商少误会我了,我哪里有本事当上石门大少,石门只有商少才有资格担任大少,别人都不行。”

密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木锦年现在羽翼未丰,还必须拍一拍商开的马屁:“我只是想让商少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同时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目的就是最终打败关得,还石门一片蓝天。”

“怎么打?”商开的心情才又舒展了几分,“我做梦都想打败关得,但现在无从下手呀。月清影不能动,关得的亲生父母也不能动,就算能动,也找不到。而且听你的意思,何子天又是一个了不得的高人,就更不能动了。那你说来说去,关得在亲情和爱情上面的弱点,不等于白说了吗?”

“如果白说,我何必要说?”木锦年又含蓄地笑了,“月清影是不能动,但我们不一定非要动了月清影才能影响到关得。如果有办法让月清影不顾一切也要嫁给关得,关得不娶她,她就要死要活,那么关得就会因月清影的纠缠而疲于应付。月清影一闹,碧悠肯定也会有想法,碧悠也会加入。碧悠一加入,秋曲就坐不住了,她也不会放弃关得。这样一来,三个女人一台戏,闹得鸡飞狗跳,关得的运势就会在几个女人的你争我抢中,迅速消耗。”

“运势消耗了,会怎么样?”商开听得似懂非懂。

“一个人的事业顺利不顺利,全看运势,运势消耗掉了,就会倒霉。人一倒霉,喝口凉水都会塞牙。”木锦年自得地说道,“消耗对手的运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高招,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对手。”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神秘色彩。不过问题又来了,怎样才能让月清影去和关得闹?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月清影对关得是死心塌地,宁肯自己受屈,也不会让关得难受半分。”商开也知道一些关于运气来了挡不住的说法,他也相信运气一说,知道一个人如果运势到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水到渠成,但如果运势一去,就会事事受阻。

“这个不太好办,不过我会想办法。”木锦年故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花流年一眼。

花流年和木锦年相识多年,自然明白木锦年的暗示,当即接话说道:“当年月清影曾经迷恋过锦年,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锦年对月清影没感觉,结果月清影空等了锦年几年。直到关得出现后,她才幡然醒悟,知道自己爱错人了,才移情别恋,又爱上了关得。”

“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出……”商开心领神会地笑了,“这么说,如果锦年兄出马的话,肯定可以拿下月清影了。都说初恋最难忘怀,尤其是痴情女人的初恋。既然月清影当年痴迷了你几年,你再去找她,肯定可以让她乖乖就范,嘿嘿,嘿嘿……”

商开笑得很暧昧很淫荡,贾宸默也嘿嘿地笑了:“就是,就是,直接给关得戴一顶绿帽子,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哈哈。锦年兄,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木锦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帮人,真是低俗,看问题总在下半身打转。别说他对月清影清冷的性子全无兴趣了,就算有,他也不会做出拿下月清影的事情,不但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则,也有悖他顺天而行的处世。

况且拿下月清影不但不会对关得的运势造成任何负面影响,还会影响自己的运势,等于是自毁长城。木锦年心中感慨,如果不是有共同利益,他才不愿意和商开这类人打交道,太俗不可耐。

“不是拿下月清影,是告诉月清影如果她主动一些的话,她就会得到关得的爱,关得就会娶她。”木锦年说出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至此,他基本上掌握了谈话的节奏,成为了掌握全局的唯一一人。他暗自庆幸并且自得,如果他连商开几人都摆不平,他以后怎么在石门站稳脚跟并且成为毕爷的代言人?

“月清影会相信你的话?你有把握摆平她?”商开对木锦年半信半疑,“我总觉得你的办法太拖泥带水了,能不能想一个直截了当的方法,一举干掉关得?”

“如果暴力能解决问题,现在的世界,就是恐龙的天下了。成吉思汗早就统一全世界了,但现在蒙古人过得怎样呢?穷得叮当响。”对商开的话,木锦年心中嗤之以鼻,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和必要的恭敬,“摆平月清影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至于是不是还要采取什么直截了当的方法,我就不管了,我只负责月清影。”

“好,我们分头行动,全线出击。锦年你负责从侧面出击,利用月清影来消耗关得的运势。”商开拿出了执掌大局一举定乾坤的气势,开始安排分工了,“天子,你继续盯紧全有,找到全有的弱点,争取一举干掉他。干掉了全有,关得就失去了最大的助力,等于断了一条胳膊。”

木锦年和牛天子同时点了点头。

“宸默,你和流年利用贾氏集团的雄厚实力,继续从正面狙击碧天集团和滨盛房地产,一定不能让碧天集团和滨盛房地产崛起。”商开大手一挥,颇有指挥若定的气概,“现在碧天集团垂死挣扎,滨盛房地产还没有在石门站稳脚跟,在正面狙击它们,胜算很大。”

“好的,没问题。”贾宸默几乎没有迟疑,一口答应下来,心中却是叫苦不迭,上了商开的贼船,现在想下船也不行了。其实以他的真实想法,他才不想正面和碧天集团为敌,商人求的是财,不是气,更不是争来斗去。经商之人谁不知道一个道理——斗则两伤,合则双赢。

贾宸默心里不满,嘴上却不敢说。花流年就不一样了,她才不怕商开,当即一拍桌子说道:“凭什么让贾氏集团正面狙击碧天集团和滨盛?是,碧天集团现在是濒临倒闭,滨盛也是刚刚进入石门,但不要忘了,碧天集团和滨盛的背后站着关得,关得不再是单城时的关得了,他现在身家几个亿!他不但是百厦集团的大股东,也是天佑集团的大股东,他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他的背后站着百厦集团和天佑集团,甚至还有一个盛世集团!商少,你让贾氏集团一家冲锋在前,和这么强大的联合军团作战,你到底是器重贾氏集团,还是想让贾氏集团去送死?”

花流年的话,单刀直入,毫不留情,就如一记耳光直接打在商开的脸上。商开顿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花流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还有没有团结协作的精神?如果都和你一样,只顾考虑自己的利益,我们就直接散伙好了,还开什么分工协作会议?团结,团结知道吗?团结是第一生产力。”

花流年不甘示弱,寸步不让:“团结是第一生产力不假,但也不能让我们当敢死队呀?谁愿意当谁当去,别觉得我们是冤大头。商少,你的商氏集团完全可以冲锋在前一马当先呀?为什么非要让贾氏集团上呢?还不是因为你有私心!”

“流年,话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就太偏激太不公平了。”胡书议沉默半天,终于发话了,“商氏集团的法人代表是我,董事长也是我,你想让商氏集团出面,应该冲我来,而不是冲商少。”

“冲你?谁不知道你是商少的一条狗,狗能做得了主人的主?”花流年当即嘲讽胡书议,一点也不留情面,“如果你能做得了主,你明天就和碧天集团干一架试试?哼,说大话吹牛皮容易,办正事却难。”

胡书议脸色大变:“花流年,你不要欺人太甚。信不信惹恼了我,我一脚踢出去你!”

“不信!”花流年更是一点儿也不怕胡书议,她很清楚虽然她在商开眼中没有什么分量,但她的背后站着毕爷,同时,她的身旁还有木锦年和贾宸默,商开再气她,也不敢拿她怎样。商开都不敢怎么她,更何况胡书议?

“流年,过分了!”木锦年见好就收,忙出面圆场,“差不多就行了,别伤了和气。”

“流年,别这样,都是自己人,闹僵了会让外人笑话的。”贾宸默也劝花流年了。

商开气得不行,却还是从木锦年不咸不淡的话中听出了端倪,木锦年并没有太多责怪花流年的意思,相反,却暗示花流年差不多就行了,言外之意就是,要让他知道花流年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想了一想,商开还是压了心头怒火,决定本着和气生财的出发点,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有不同的意见也正常,都是一个声音说话,是面和心不和,我欣赏流年有一说一的性格。好,除了贾氏集团在正面狙击碧天集团之外,商氏集团也会在适当的时候给碧天集团和滨盛集团当头一棒。”

花流年不是很满意地嘟囔了一句:“行吧,先这样吧。”

信念和欲望

“最后就是天叔了。”商开的目光落到了天南的身上,多了几分期待和热切,“天叔,如果由您出面,直接把关得打成重伤,会不会关得从此就一蹶不振一败涂地了?”

天南上次在稻香阁和商开偶遇,当时商开出言不逊,直接以利相诱,让天南替他出头打败关得,天南却没有答应。事后商开清醒过来,知道以天南的身份,如果当时因为他许以重诺而出手对付关得,会有损一代宗师的颜面。

商开就亲自登门拜访了天南,只字不提上一次的事情,只说要拜天南为师,跟天南学功夫。在他的再三恳求下,天南勉强同意了。

天南对商开拜他为师的目的心知肚明,而且他也暗中观察过商开的资质,商开当过兵,学的是军体拳,想进一步在功夫上提升并且有所作为的话,很难,因为商开根基不够。他更清楚的是,以商开目前的身份,让商开勤学苦练提升功夫也不现实,商开既没有这个时间又吃不了这个苦。商开请他,就是看重他曾经打败过关得的事实和能打败关得的本事。

沉吟片刻,天南不置可否地说道:“关得的太极拳法虽然还没有进入太极宗师的境界,但他资质很好,潜力巨大,早晚有一天会一飞冲天。”

“天叔的意思是?”商开被天南的话弄晕了,“您不敢动关得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除恶不尽,必定后患无穷。等关得进入太极宗师的境界之后,他就没有对手了。而到时我也老了,他想要报仇的话,一根手指就可以打得我满地找牙。”天南不动声色地说出了他的诉求,他相信商开可以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商开当然听明白了,呵呵一笑:“天叔尽管放心,肯定不会让您白忙。您看这样行不,如果关得因为败在了您手下而一蹶不振,连带运势也受到了影响,您就会在京城有一家武术学校,保证您后半生的幸福生活。”

一家武术学校最少也要几千万的投入,这份大礼不可谓不大,不过天南却并不满意:“关得不是一般人,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何子天。我就怕到时就算我有了一家学校,也没有机会手把手教学生成才。”

商开见天南老神在在,始终不肯答应,心中暗骂一句真是一个贪心的老狐狸,表面上却还是赔着笑:“天叔,您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们商量着来。”

“关得我可以打败,但我对付不了何子天。如果我出手打败了关得,不用想,何子天会找我算账。怎么办?如果我出国了,何子天找不到我,他也就无可奈何了。他再是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把触手伸到国外……”

原来老狐狸是想打败关得之后,拿一笔钱跑路到国外。商开对天南的老谋深算既佩服又鄙视,想了一想说道:“天叔想去哪个国家?”

“当然是最美的国家了。”天南淡淡地一笑,目露向往之色,“美国是人间的天堂。”

“天堂个屁!你别忘了,美国也在地球上,只要是在地球上的国家,就都不是天堂。天堂在哪里?在天上。”花流年忍不住又开口嘲讽了,“想去天堂的话,不用去美国,出门右拐,直行一百米路北,有一个变压器,上面露出了一截电线,用手一摸立刻升天。”

天南对花流年的冷嘲热讽并不生气,甚至看也不多看花流年一眼,当花流年是空气一样。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商开,在等商开的答复。

“没问题。”商开微一沉思,就一口答应了。送天南出国没什么难度,难就难在天南除了想出国之外,还想要多少钱,“美国米贵,白居不易呀,天叔,一美元可顶八块多人民币呀。”

“一家武术学校,怎么也得值两百万美元吧?”天南不要武术学校,只要真金白银。两百万美元不够他在美国生活一辈子,不过如果和打败关得画一个等号的话,也算值了。

“我算算……”商开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片刻之后,他点头说道,“两百万美元,值。”

“呵呵……”天南含蓄地笑了,举起了酒杯,“干杯。”

“干杯!”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同干了杯中酒。

曲终人散之后,等房间中只剩下商开和胡书议,胡书议咬牙切齿地说道:“花流年这个娘儿们真气人,我恨不得扒光她的衣服……”

商开哈哈一笑:“花流年不足为虑,她也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没多少心思,反倒是木锦年和天南,才最难对付。”

“天南还难对付?他不过是一介武夫。”胡书议看不上天南,觉得天南过于矫情了,太装。

“天南胃口很大,而且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在没有见到好处之前,不会对关得出手。”商开摇了摇头,一脸苦恼,“我都怀疑花这么大力气对付关得,值不值了?”

“值,肯定值。你想呀商少,如果关得不倒,他肯定会不停地追查卓氏集团非法集资的内幕,查个没完的话,早晚会查到商叔身上。到时万一商叔出事了,就全完了。你可别忘了,都在传关得和省委齐书记关系不错,齐书记又是有名的严厉,而且齐书记正好是管干部的领导,商叔正好归齐书记管……”

胡书议的一番话让商开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商开忽然下定决心:“书议,立刻把两百万美元打到天南的账号上,同时尽快帮他办妥出国手续。”

“好。”胡书议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对了商少,要不要再联系一下卓凡?”

“不用了,卓凡正在找盛夏的麻烦,随他去,让他先出了一口恶气再说。”商开嘿嘿一笑,“都说关得神机妙算,不知道关得有没有算到盛夏马上就要有血光之灾了?”

“也是怪事了,为什么卓凡不去找全有的麻烦,非要去报复盛夏?”胡书议想不通卓凡的逻辑。

“这你就不懂了,全有虽然在卓氏集团和盛世集团的财产争夺大战中出了大力,但真正的幕后推手是盛夏,最后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也是盛夏。所以这一次卓凡被马飞燕骗走了十个亿,表面上是全有出面哄骗了马飞燕,卓凡却一心认定真正的幕后推手还是盛夏,所以他恨死了盛夏,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商开哈哈一笑,“其实我觉得卓凡未必不想弄死全有,但自认论武力值不是全有的对手,所以柿子专找软的捏,先冲盛夏下手,能出一口恶气是一口。”

胡书议摇了摇头:“卓凡真够傻的,还不赶紧跑出去,躲在国内还想东山再起?做白日梦呀!”

“管他呢,只要他不被抓,不出卖我们,我们就尽量保护他的安全,谁让他手里还有几十个亿呢?”商开望向了窗外,窗外夜色深沉,整个城市就如一头熟睡的巨兽,沉静而凶猛,“但愿卓凡不犯傻,出一口气就行了,别被抓了才好。”

“万一他被抓了呢?”

“那他就自求多福吧。”商开冷冷地一笑。

“盛夏,你就自求多福吧!”夜色中,一个裹着绿色军大衣的黑影躲在路边的冬青之中,在夜幕的掩饰下,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让人分辨不清。

如果让关得看到他的背影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正是被关得发现危险气息的工人。

不过他可不是工人,他的真实身份是曾经显赫一时的卓凡卓大公子。曾经,自称石门大少的商开在他面前,只是一个不敢大声说话的小人物。

只不过物是人非,卓大公子从高高在上的人生巅峰跌落到了万丈悬崖,沦落到连乞丐都不如的地步,到底错在了哪里?卓大公子痛定思痛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盛夏吃里爬外,勾结全有设下一个陷阱让他跳了进去,而他也是一时昏了头,居然真的跳了进去,结果摔了一个头破血流,差点儿连命也丢了。

一个人不怕失败,就怕失败后还怨天尤人,不从自身寻找原因。所有的成功,都来源于自身的努力。同样,所有的失败,也都来源于自身的不足。如果一个人惨败之后还要千方百计从别人身上寻找理由,那么他就没有清醒地认识到失败的真正原因,以后还会继续失败下去。

蜷缩在冬青之中等候了半天的卓凡,被冻得瑟瑟发抖,却还不见盛夏的身影,他不由暗暗叫苦,难道说盛夏改了早起锻炼的习惯?不应该呀,他记得盛夏每天五点早起晨跑五千米的习惯坚持了十年,风雨无阻,从不间断,现在已经是早晨五点了,怎么盛夏还没有现身?难道她比以前变得懒了?

冻了一夜的卓凡几乎要冻僵了,如果不是报仇的熊熊怒火在支撑着他的信念,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人生际遇

卓凡咬牙坚持,冻得牙齿咯咯直响,每次有了退缩的念头,他就用力一咬嘴唇,告诉自己——你有现在的落魄,都是拜盛夏所赐,不让盛夏还回来,誓不为人!

终于,在五点十分的时候,小区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运动服脚穿运动鞋,梳一个马尾辫,如小姑娘一般打扮的这个人不是盛夏还能是谁?尽管离得远,尽管天色还早,一片朦胧,但卓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盛夏的模样。

他对盛夏太熟悉了,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兄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有亲情在内。却没想到,曾经的一家人现在不但形同陌路,还要兵戎相见。人生呀,真是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际遇。

卓凡从冬青里面出来,裹紧了身上的绿大衣,又藏了藏身上鼓鼓的一件东西,悄悄地跟在盛夏的身后。

盛夏浑然不觉身后有人,和往常一样,今天一早,她准时四点半起来准备晨练。不料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指甲划了一下脸蛋,虽然力道不大,但脸上还是隐隐可见一道血印,渗出了针尖大的一滴血,让她颇为懊恼。

忽然想起前几天关得说过她有血光之灾,盛夏欣慰地笑了,关大师算得还真准。不过关大师也太小题大做了,丁点儿大的事情也叫意外?如果这也叫血光之灾,那摔破头碰破皮的小伤就都是血光之灾了?

不过也正是由于脸被指甲划了一道的缘故,盛夏比平常多耽误了几分钟出门。也正是因为晚了几分钟,她一时慌乱,才忘了带手机。也正是因为她忘了带手机,才有了后来的麻烦……

出门后,盛夏沿着每天都晨跑的小路一路朝东,先是慢步小跑,热热身,等几分钟后再快步前进。由于是冬天,天亮得晚,现在才是蒙蒙亮,街人行人无几,整个城市还在寂静之中没有醒来。

跑了一会儿,盛夏正准备加快步伐时,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似乎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在悄然向她逼近——每个人都有第六感,只不过有人敏感有人迟钝罢了。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回头一看,身后空空荡荡空无一人。她长出一口气,估计是自己的幻觉罢了,是自己吓唬自己。都怪关得,非说她近期有什么意外发生,害得她疑神疑鬼。俗话说,疑心生暗鬼,一个人如果心胸坦荡,就什么都不会怕了。

摇了摇头,盛夏又继续跑步前进,前面有一个拐弯,拐弯正好是她每天跑步的中间点,过了拐弯就是过半路程了。她脚步轻快,哼着小曲来到了拐弯处,和往常一样轻轻一转身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她就会和平常一样拐一个九十度的弯,转到另一条街道上。

在身子刚刚错过拐弯处的一瞬间,盛夏猛然间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发凉,仿佛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其中,不等她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出现的不是每天都见到的熟悉的街道,而是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一个穿着又脏又旧的绿色军大衣的身影!

“哎呀!”盛夏只来得及惊呼一声,由于事发太突然,脚步收势不住,一头就扑进了军大衣的怀中。

如果仅仅是扑入军大衣的怀中还好,盛夏只感觉眼前一黑,完全被眼前的人影遮挡了视线,看不清来人长相也就算了,一股熏天的臭气直冲入鼻,差点没把她熏得晕倒过去。

盛夏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谁这么不长眼站在拐弯处,直接让她扑了一个满怀?第二个念头是会不会遇到坏人了?第三个念头是,对方一定是乞丐,这一身臭气太让人受不了了……

不对,似乎哪里不对?盛夏的第四个念头是,对方的气息怎么这么熟悉,似乎是一个很熟悉的陌生人。说是熟悉,应该是以前有过无数次接触。说是陌生,又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了……他到底是谁呢?

才这么一想,盛夏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双大手抓住了,对方的力气很大,抓得她生疼,她正要开口大叫,却被对方一个反手扭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盛夏心慌了,惊呼出声:“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是谁?我是你的噩梦。”对方阴冷地说道,冷冷一笑,“我要干什么?我要杀了你!”

由于所在的地方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再加上又是凌晨,周围空无一人,盛夏害怕了。如果是别人,或许她还不会胆战心惊,但对方一开口她就听出了对方是谁,因为她太熟悉对方的声音了,尽管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她还是一下就听了出来。

“卓凡?”盛夏声音都颤抖了,“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卓凡目露凶光,从身上抽出一把一尺来长的西瓜刀,刀刃在朦胧的路灯照耀下闪烁惊心动魄的寒光,“你和全有弄垮了卓氏,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我不一刀杀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盛夏本来也是一个大胆泼辣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如果对方不是卓凡,而是一个普通的抢劫者,她不但会大喊大叫,说不定还会对对方拳打脚踢。但正是因为对方是卓凡,她由于太过震惊,一时不知所措了,脑中蓦然又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难道关得关大师推算出来的她的血光之灾,应在了卓凡身上?

“卓凡,卓氏的倒闭是自作自受,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卓氏不犯法,不非法集资,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盛夏还想劝卓凡放手,“你现在最好的出路就是去自首,也许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如果你一意孤行,或是伤了我,你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无路可走?我早就走投无路了。”卓凡冷笑一声,笑声中有说不出来的沧桑和悲凉,他冷哼一声,手中长刀一挥,就朝盛夏斩落,“杀了你,就算我死了,也值了。”

盛夏惊叫一声,下意识朝旁边一闪,躲过了胸前的致命之处,却没有躲开胳膊,明晃晃的西瓜刀一刀就砍在盛夏的右胳膊之上。

“啊!”

盛夏一声痛呼,随后她一把推开卓凡,惊惶失措之下,转身就跑,由于慌不择路,居然一头撞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

卓凡见状,哈哈一笑,挥舞手中的西瓜刀,再次朝盛夏的头上砍去,想要一刀将盛夏斩杀,以解他心头之恨。

无巧不巧的是,盛夏虽然一头撞在了树上,却因祸得福,由于用力过猛,肩膀撞在了树上,人被树弹了回来,同时脚下一滑,一下就摔倒在地。

就在盛夏摔倒的一瞬间,卓凡的刀到了,一刀下去却没有斩到盛夏,而是斩在树上,刀身入木三分,可见用力之大用心之狠。

刀被卡在了树缝之中,抽不出来。卓凡情急之下,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拔——刀是拔出来了,他却收势不住,身体朝后一仰,一下就摔了个仰面朝天。

摔倒也就算了,巧的是,正好摔在了盛夏的身上。摔在盛夏的身上也没什么,让卓凡无比郁闷的是,他的头正好枕在了盛夏的脚上。还好盛夏穿的是运动鞋,不是高跟鞋,否则卓凡的脑袋也许会被细细的高跟鞋高跟捅一个窟窿。

但让卓凡没想到的是,盛夏比他想象中还要机智,他的脑袋刚刚落到她的脚上,她就毫不客气地狠狠地踢了他的脑袋一脚,这一脚够狠,直踢得他眼冒金星,险些昏死过去。

臭娘儿们,死到临头了还敢踢我?卓凡怒极,一翻身从地上跳了起来,再次举起大刀朝盛夏砍去。盛夏虽然踢了他一脚,但反应还是比他慢了几分,还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嘿嘿!”卓凡眼见盛夏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却动弹不了半分,如同待宰的羔羊,他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就要手起刀落要了盛夏的小命时,忽然眼睛的余光发现从侧面凭空飞来一物,来物速度极快,想躲却躲不开来了,“啪”的一声,正中右脸。

“哎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击中,卓凡感觉脸颊火辣辣生疼,手一松,手中的西瓜刀再也把持不住,“哐当”落在了地上,“谁他妈的打我?”

“我他妈的打你!”一个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回应了卓凡,话音刚落,击中卓凡右脸的东西又飞了回来,“啪”的一声,又打中了卓凡左脸。

卓凡被左右开弓连打两下,顿时火气冲天,也顾不上多想他现在是行凶凶手,弯腰捡起了西瓜刀,就朝来人砍去。

来人穿一个黄色的马甲,年纪在五十开外,一脸的沧桑,脸黑如墨,手中拿着一把扫帚——正是刚才横扫卓凡脸颊的武器,胸前有两个白色的荧光大字——环卫。

没错,来人是一个环卫工人。

人之将死

等卓凡看清来人原来只是一个环卫工人时,气得鼻子都歪了,虎落平阳被犬欺也就算了,连老鼠也敢欺负他,真当他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呀?他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挥舞手中的西瓜刀一阵乱砍,卓凡几乎要疯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沦落到被一个环节工人用扫帚打脸的地步。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一刀砍死环节工人,以报刚才的打脸之仇。至于盛夏,此时已经被他抛到了一边。

环节工人也不退缩,一边用扫帚和卓凡对打,一边对盛夏喊道:“姑娘快跑,我来对付坏人。你快跑呀,赶紧报警,别愣着了!”

环卫工人当时不知道的是,他这一番话,为他带来了一生的好运……

盛夏也清醒了过来,伸手要掏电话报警,结果摸了一个空,才想起晨练的时候,忘了带手机,不由大为懊恼。有心一走了之,远离是非之地,又不忍心看到环卫老人一个人和卓凡孤军奋战,而且很明显,老人一把年纪了,不是卓凡的对手。

为什么就忘了带手机呢?盛夏无比沮丧,只迟疑了片刻就决定不能一走了之,要留下来帮助老人。虽然她的胳膊被砍了一刀,伤口很深,而且血还不停地流,但她做不出让别人替她去死而她却逃之夭夭的事情。何况老人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挺身而出见义勇为,她如果一走了之,就太****了。

再加上盛夏从刚才的惊慌失措中恢复了几分镇静,见卓凡已经是丧家之犬了还这么嚣张,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这么一想,盛夏豪气陡升,低头一看,地上有一块也不知道是谁扔的半截砖头,她弯腰捡起,趁卓凡正和环卫老人打得不可开交时,悄悄来到卓凡身后,朝卓凡的脑袋上狠狠来了一下。

卓凡没有防备,冷不防脑袋被半截砖头敲中,疼得眼冒金星,差点儿昏过去,怒火就如火上浇油一样熊熊燃烧,一转身,一刀就朝盛夏的脖子上砍去。

如果这一刀砍中了,盛夏不死也得重伤,脖子是要害之地,碰不得。

“姑娘快跑,别和疯子一般见识!”环卫老人见状大吃一惊,忽然抡圆了扫帚,一扫帚打在了卓凡的腰上,打得卓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也正是环卫老人的出手,才让盛夏逃过一难。卓凡身子一晃,刀就砍偏了,一下砍了一个空。刀一砍空,人就跟着向前一扑,身子就站不稳了。

盛夏也不是一般人,死里逃生两次,也不知道怕了,乘机又朝卓凡的头上来了一砖头。

这一下打得比刚才还狠,卓凡闷哼一声,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居然没有再爬起来。

“打死你,打死你,让你砍我!”盛夏见状,一下跳到了卓凡的身上,拿出了痛打落水狗的气势,在卓凡的身上跳来跳去,一边跳,还一边骂个不停,“卓凡,你完了,惹了我,你肯定完了。”

环卫老人吓坏了,见盛夏整条胳膊都染红了,还咬牙切齿地打人,他心惊胆战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儿吧?坏人被打倒了,你得赶紧跑呀。现在不跑,等一会儿坏人醒了,想跑就跑不了了。”

一句话提醒了盛夏,盛夏见环卫老人的扫帚被砍得七零八落,估计卓凡一醒,也支撑不下去了,就忙拉过老人转身就跑:“快跑,老人家。”

二人刚一迈开脚步,卓凡就醒了,从地上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再次举起大刀朝盛夏砍去。

环卫老人落后盛夏一步,大喊一声:“姑娘小心!”随后用力将盛夏推到一边,用自己的后背挡下了卓凡的一刀。

卓凡一刀砍在环卫老人的后背上,他狞笑一声,抽身回刀,想要再补上一刀,不料刀才举起,盛夏的一记飞腿就到了。

不偏不倚,盛夏飞起的一脚正踢中卓凡的肚子。

卓凡吃痛,身子一弯,蹲了下来。才一蹲下,环卫老人的武器也到了——扫帚狠狠地打在了卓凡的脸上。

老人不但没有被卓凡的穷凶极恶吓倒,反而被卓凡的不依不饶彻底激怒了。在老人看来,一个行凶者还敢这么胆大包天,身为受害者如果不殊死反抗,会更让行凶者猖狂。他盛怒之下,再也不想逃跑了,义无反顾地冲向前去,举起扫帚对着卓凡就是一顿穷追猛打。

盛夏也勇气大涨,从地上捡起了半截砖头,也朝卓凡没头没脑地砸了下去。

穷凶极恶的歹徒虽然猖狂,但行凶者毕竟心虚,在正气面前,还是底气不足。见环卫老人和盛夏联手对他进攻,卓凡哪里还招架得住,而且眼见天色越来越亮了,再等下去,人会越来越多,他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了。

想通此节,卓凡无意恋战,转身就跑。任何歹徒在行凶时,都会胆怯,都会有所顾忌,一旦他的气焰被反抗者的气势压下去,他就会溜之大吉。

见卓凡要跑,环卫老人扬手扔出了手中的扫帚,扫帚长了眼睛一样击中了卓凡的后背。不过卓凡只是身子晃了一晃,没有摔倒,而是继续狂奔。

盛夏也扔出了手中的半截砖头,可惜的是,砖头没有打中卓凡,眼见卓凡如兔子一样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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