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不见(1 / 1)

剑夫子 春衫衣旧 1741 字 2022-10-09

(虞修身为士族,却要干损士族之益而利庶族的事,若他生来不是悲天悯人的圣贤,那这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愚蠢至极。当苟山长讲完虞修的身世,楚冬青才明白过来,原来虞公并非生来圣贤,相反,他极其聪明,而这一切,还得从他那一段悲惨身世说起。虞公虽出生于岭南第一士族,但却因天生双腿残疾,被视为不祥之子,遭到了抛弃,襁褓中的他,被放置于木盆当中,顺江而流,任其自生自灭。万幸的事,他并没有溺死于江流,而是被一户寒门庶族救了,那户寒门姓苏,正是苏寓娘的娘家。苏氏是家道中落的寒门,家中只有三口人,都是心地善良之辈,捡回虞修后,不但视为己出,还不让他干任何活。苏家藏书不少,自幼聪明的虞修,无须劳动,便一门心思全在书中,及冠之后,凭着才学,在岭南也算小有名气。但也仅此而已,纵然他有大才,也无大用,且不说他是寒门,单单他双腿有疾,一生离不开轮椅,便注定今生只能做了闲书生。不过,人生却不缺柳暗花明时。虞氏嫡长孙意外坠马死了,后继无人的虞氏,不久便寻上苏氏家门,将虞修的身世告明,并让其认祖归宗。自此,虞修的人生彻底改变,这也就难怪他对庶族,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当过庶族的他,深知庶族的不易,所以他终其一生,就是要改变这种现状,奈何他残疾,做不了官。虞修虽虚负凌云万丈才,但一生襟抱未曾开。不想留遗憾的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开始栽培门生,希冀他们克绍箕裘,替其完成一生之志愿,这才有了治水能臣楚原,以及岭南第一名儒幸之南。最后苟山长还说了一桩事,令楚冬青震惊万分。当年司空之位的争夺,虽然楚原有皇帝鼎力支持,但鲁靖的背后,却有着满朝的士族官宦。照理说,鲁靖的胜算更大,但结果却是楚原胜出了。而改变这一结果的,不是别人,正是虞修,准确而言,应该是神灵虞修。当时虞修已经死了三年,但祂却以神灵姿态,显现在未央宫,凭一己之力说服,并震慑住了文武百官。大儒之魂,于人而言,无异于神灵。晏国早有不成文的规定,但凡大儒显灵后,其话语分量之重,仅次于皇帝的玉律金科,奈何而今皇权式微,皇帝的金口玉言,都得看士族的脸色。离开井泉书院之前,苟山长朝楚冬青笑道:“你无须有太大压力,你年纪还太小了,如今只算是锦上添花的彩头。你也无须太过忧心,有道是,孤举者难起,众行者易趋。你爹所行之事虽难如登天,但他并非一个人,有我,有他师弟幸之南,更有满天下的庶族儒冠。哪怕最终功亏一篑,老朽就算死,也会报你爹平安无事。活了上百岁,该知足了。此事不成,继续苟活下去,也毫无生趣。”辞别了苟山长,楚冬青便向春雨楼走去。一路上,他心思沉重,如今知晓一切,他怎能如以往那般置身于外呢?他愈发渴望变强,期盼能参与其中,助他爹一臂之力,否则的话,就得照他爹信中所说,黯然落寞地回岭南。所以,这趟去春雨楼,他必须拜师成功。礼字桥百楼坊,是宣安城烟花柳巷的聚集地,花楼数百座,其中又以三大玉楼最为出名,分别是青玉楼,春玉楼、花玉楼,是故并称为“青春花”。京城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唯有入梦青春花,方知何为温柔乡”。青春花的姑娘,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些姑娘,哪怕一掷千金,也难尝其滋味,譬如七大红牌,那都是挑顾客的主,不是你有钱就可以的,再譬如三大名伎,那皆是有魁名在身的,只卖艺不卖身,有舞魁之名的初眉便是青玉楼的台柱,三大玉楼能齐名,便是因为三大名妓,各占其一。但论名气最大者,还得数春玉楼,因为它是朝廷设立的教坊司,有这么一个名头在,自然是更胜一筹。碧虚郎君顾笛便是在春玉楼,至于为何男子会居于青楼,无外乎他生于青楼,不过,按理说,哪怕生于青楼,只要到了束发之龄,也就是十五岁,便要沦落为龟公。顾笛他娘既不是春玉楼的花魁,也不是头牌,而是妓女当中,最卑贱的娼女,除了有点姿色,便一无是处,一晚上要不停地接客。可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哪怕明知怀病生子,有可能一尸两命,却依旧要生下腹中子,虽侥幸诞下一子,但没多久,她就撒手人寰了。是春玉楼的姑娘将顾笛养大成人。他刚出生时,又黑又丑,可随着一点点长大,却璞玉一般,如琢如磨,愈发玲珑剔透,之后更是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美得不可方物,哪怕是历代花魁与之相比,也是相形见绌。更何况,顾笛十岁便上了璞玉榜二乙,只屈居于楚常青之下。这般的美少年,春玉楼怎会傻到让他当个打杂的龟公呢?顾笛的价值,比之花魁,有胜之而无不及,毕竟花魁有一,有二,有三,但这般貌美如花,才艺拔群的美少年,却堪称世间无双。楚冬青头一遭来百楼坊,只见满楼红袖招,女子各个花枝招展,美艳动人。楼上的姑娘见到春衫少年郎,自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不无笑吟吟道:“小麻衣郎君,你这是要学你阿兄,醉卧春楼?”“小郎君与他兄长,真是长得不差分毫,一样俊的很,真想一口水吞了他。”“小郎君,可要上来一叙,奴家分文不取,还自荐枕席!”“不要脸的臭东西,你都人老珠黄,千人骑万人睡,小郎君岂会贪恋你的身子?奴家就不一样了,年方二八,还是个雏,冰清玉洁的完璧之身......”“一身骚气的小狐狸精,跟老娘抢男人,看老娘不扒烂你的嘴脸!”楚冬青听得面红耳赤,哪敢抬头看楼上一眼,自顾自的快步前行,全然不顾楼上的姐姐对他的觊觎和嬉笑。当他踏进春玉楼时,脸更是红得发烫,只是对龟公小声地说了一声,“欲拜见碧虚郎君。”没过多久,那龟公回话道,“抱歉楚公子,顾郎君并不想见你!”楚冬青蹙眉不语,连面都见不到,却还谈何拜师?那龟公见状,问道:“楚公子,你可还有其他人想见?咱春玉楼的姑娘,各个风情万种……”楚冬青打断道:“我只想见顾公子!”这时,有一位窈窕女郎立于凭栏处,柔声道:“楚公子,可愿来奴家闺房一坐,或许奴家有法子,让公子见着顾郎君。”楚冬青抬头望去,只见那女子桃李年华,一袭青衣,眉清目秀,肤白貌美,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一点都不过分。那龟公介绍道:“这是咱春玉楼的台柱,有画魁之名的凌绿姑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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